哪怕劉家的佃戶不出來迎接,一行人車馬兵器俱全,幾個市井無賴,哪裡敢上前阻攔,隻能遠遠尾隨其後,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對方的虛實。
經過他們一通鬨騰,往日和劉家來往緊密的本地大戶,要麼無心要麼無力。
哪怕有一兩個敢出頭的,也不可能一氣吞下,零散拆開賣,對劉家的窟窿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劉財主清早接到李啟祥傳信,說要介紹一個大買主,或許能夠全盤接手劉家此次售出的土地。
劉財主心底盤算一圈,李家是大族不假,人口多財勢卻一般。如今微微出挑的隻有一個李開德,哪怕喝兵血也不可能“胖”得這麼快吧!
進了劉家大宅,李啟祥下車,看到短短一個月,頭發白完了的劉財主,心中忽的一澀。
子孫若不修德業,這便是他們的報應啊!
李四海過往遠遠見過劉財主幾麵,二人年紀相仿,但劉財主保養得宜,看上去似乎比他們年輕了十幾歲。
暗自決定,為了自己日後安逸的養老生活,沾了嫖賭的不肖子孫先料理了,免得禍害家人。
劉財主看李四海麵善,猜他就是李開德的父親,沒想到真是這一家人。
李啟祥將人拉到一邊,說道“今日我介紹的這一家,是開德的上司,也是我們武功人,想著回鄉置產。”
李開德位卑職低,他最知名上司隻有一個。
劉財主眼睛一亮,“關中剿匪的段將軍?”
李啟祥輕輕點頭,“嗯。”
比起南衙同僚偏於仁善的評價,段曉棠在民間更盛的是她的“凶名”。
她走過的路,土匪寸草不生。
連那些專門剪徑劫道的土匪,都擋不住段曉棠的鋒芒,更何況是那些地痞流氓呢!
好在段曉棠隻是“凶”而非“惡”,不至於讓人退避三舍。
劉財主看祝三齊和陳牙人的年紀打扮,知道不是正主,或許是家裡派來打前站的管事,儘管如此,他依然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帶著他們走遍了田莊的每一個角落。
祝三齊這方壓價不算太狠,見田地連成一片,可以全部吃下,隻需最後請示東家即可。
但唯有一點要求,已經播種的土地不算,其他土地不能再種植作物,往後也不再對外租賃。
這一點需要劉財主與佃戶們溝通清楚,且不能將責任推卸到他們身上。
劉財主正是因為這一點為難,天底下無論誰做皇帝,總需要百姓耕種。就像他的田地賣了,新地主可以將佃戶一起接手過去,這樣既省去了出租的麻煩,又保證了田地的有效利用。
哪知道祝三齊不要佃戶,隻能酌情收些長工、短工。
劉財主咬咬牙道“待貴家有了準信,這件事老夫自會處理。”
他以為是要在地上修建莊園才不要佃戶。好好的田地拿來修宅子,到底有幾分浪費了。
大不了把這些佃戶挪到另一片田莊上,隻是這樣一來,他們種地就要多費些路程了。
一行人回到客舍,根據各自的分工和專長,給祝明月寫信彙報。
劉財主則對外放消息,他手上的田地有了買主,是一位原籍武功的官員。
武功好歹算是京畿之地,出過的高官大員不計其數,但具體是誰卻無從得知。
好事者若是去打聽,劉財主隻會故作神秘道“四品的實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