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長安欽天監擇定的利於出征的良辰吉日。
祭天的地方,卻是吳越和白雋共同選定的。
原本最適合的地方是行宮,皇權至上,各項設施齊全。
吳越和白雋對行宮的印象都不好,吳越都在琢磨是平地起壇亦或在城外找座山丘行事。
白雋卻說,並州有一處現成的地方——晉祠。
在並州這片地方成為漢朝的代國之前,在禮儀初蒙時,它是周朝的封國晉,意義絕不一般。
更值得一提的是,過往並州大營秉皇命出征,時常在此處舉行祭天儀式。關鍵是,每戰必勝,兆頭極佳。
吳越隻管同意,餘下的事情都交給白雋操作。
這時候白雋的好友裴續,新任行宮宮監就站出來說話了。
行宮年久失修,加之連續兩樁刺殺案,不少宮娥侍衛涉案,人員缺省嚴重,難以承擔如此重大的活動。
自然而然,祭天場所的重擔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在晉祠的頭上。
將官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他們還嫌行宮進出麻煩規矩大呢!
至於地方官,雖然會增加一點工作量,但臉上有光啊!
白家人先到一步,白湛過往曾在羊華宏等人帶領下,來這裡遊玩過幾次,今日的氛圍卻與往日截然不同。
白雋笑嗬嗬地同兩個兒子講古,“我幼時聽家中老人說,每逢興兵之際,父祖都會在此祭祀後出征。”如今也算遵從先人遺誌。
白旻捧場道“聽說祠中有一難老泉,長流不竭。永錫難老,稍後兒子親去打一甕水,父帶著路上飲茶喝。”取的就是一個好兆頭。
白雋笑道“有這片孝心就好。”
低聲道“家裡就交給你了。”
白旻應道“父親放心,我都記著呢!”
段曉棠初次踏入晉祠,中途被一株粗壯的柏樹所吸引。那樹向南傾斜,宛如一條橫臥的巨龍,樹乾粗壯,需幾人合抱才能圍攏。樹皮厚實而皸裂,宛如披上了一副厚重的鱗甲。
孫安豐在一旁解釋,“那是周柏。”
段曉棠“周伯?”
孫安豐“周朝種下的柏樹。”
段曉棠驚訝道“那不是一千多歲了!”
現在就想去數一數它的年輪,可惜沒這個機會。
段曉棠前行數步,忽的回首遙望那棵在寒風中綠得有些黯淡的柏樹,蓬勃的生命力,令人震撼不已。
恐怕他們這些人骨頭化為塵土,它也依然屹立在此處,再經曆千百年的風吹雨打,見證曆史的變遷。
晨曉時分,東方既白,祭壇周圍,將士們的甲胄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劍戟如林,氣勢恢宏。
祭台呈圓形,由堅實的青石壘砌而成,台階層層而上,直達頂端。
台上鋪就著一方紅毯,紅毯中央擺放著一張精美的供桌,桌上陳列著太牢之禮。周圍環繞著新鮮的果蔬和美酒。
台之四角,各立著一根朱漆大柱,柱上纏繞著五彩絲帶,隨風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