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褚師潼不打算摻和江州的事,畢竟她平時和褚師楓走的很近。
江州殺人案當初驚動天下不是沒有原因的,情節太過惡劣,動輒牽連江州大大小小整整八十四個官職,可以說這件事在調查清楚之後,不光是整個江家倒台,褚師楓作為其中之一,當初都被牽連到直接剔除皇籍送進宗人府的程度。
聽到南雪的調查結果,褚師潼猶豫了很久,最終決定主動請纓調查江州之事。
前世這件事是褚師絢調查的,褚師潼如今想接手這件事情,怕是有些困難。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和褚師楓走的太近。
褚師禦心中不一定放心她。
褚師潼糾結了好幾天,她向來是個以利益為重的人,主動請纓調查江州之事一定會讓褚師禦對她產生疑心,但若是她私自前往江州調查,肯定是沒這麼多時間。
且若是自己不能直接前往,而派人前去,萬一被褚師絢發現了,到時候更解釋不清楚。
思來想去,褚師潼還是決定等案情呈報上來的時候,主動請纓。
四月十二。
褚師潼照常上朝,但她心知肚明,今日江州之事就會被呈上。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俱在。
各個大小事件一一稟報處理後。
褚師禦高坐龍椅,氣勢威嚴,目光掃過案桌上的奏折,道“若眾愛卿今日無其他事要稟報,那就下朝吧。”
褚師楓偷偷碰了碰褚師潼的肩膀,低聲問“小七,今日可要來我府上喝酒?”
褚師潼聞言,笑容如水滴蕩漾開來逐漸深邃。
“若是皇兄願意邀請我,我自然很樂意去。”
看著褚師楓都打算下朝回去喝酒,褚師潼心中愈發感覺愉悅。
差不多是時候了。
“臣有事要奏。”
看到說話者是京城知府孟永良,褚師禦微微蹙眉。
按理來說,孟永良無事不必上朝,因為他雖然在京城,但也屬於地方性民官,在府裡處理京城百姓的事才是他的日常事務。
褚師禦道“你有何事?”
孟永良上前“回陛下,昨日有一對夫妻來到知府想告禦狀。”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氣氛瞬間變的嚴肅起來。
告禦狀,要知道這三個字的含義可不僅是代表著告狀,更是代表地方官員出了嚴重的問題,更深層次來講,就是北青的政治製度出了問題。
若非天大的冤屈無處伸冤,否則無人敢來京城告禦狀。
褚師禦沉了口氣,眉頭蹙起。
“怎麼回事?”
“回陛下,這對夫妻自稱是江州泉陽縣人,家中土地和山頭被泉陽縣縣丞侵占,三子皆被虐死於縣丞手中,雙女一死一被販賣為妓,他們曾狀告江州知府,卻不料江州知府不僅不管此事,還官官相護,想就此殺人滅口,這對老夫妻隻好一路逃命到京城,此番上京告禦狀,是想為兒女討個公道。”
聽到“江州”兩個字,褚師楓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
其餘人都有意無意的朝著褚師楓這邊看過來,誰人不知,江州知府是褚師楓的親外祖父,江州富饒,更是一直都被稱之為江家的地盤。
褚師楓仿若化身猛虎,伺機待動,陰冷之中藏著銳利的殺意。
“孟大人可有調查清楚此事就上報?”
孟永良有些慫的低了低頭,但聲音還是硬撐著說“臣自是調查過,那對夫婦帶了不少的證據,證實過確實上江州知府告過狀,雖然這些證據不能直接證明殺人侵地案是否屬實,但他們花甲之年,滿頭白發,入堂之時一傷一殘老眼含淚,即便是臣也有所不忍,特此今日才上朝向陛下彙報此事。”
這話直接把褚師楓的嘴給堵上了,他雖有心想反駁,但卻找不到任何說辭。
看著褚師楓雙拳緊攥,青筋欲現,褚師潼心裡總算是舒服了。
當初褚師潼對孟永良沒出手,就是為了今日。
前世那對老夫婦前往京城知府想告禦狀,但孟永良一聽是江州來的,怕得罪褚師楓,壓根就沒受理。
那對老夫婦身無分文,告狀無果,隻能暫時在京城乞討為生,直到那對夫婦中被打殘的老者病死荒廟,老婦才視死如歸的來到皇宮門口,用血在皇宮前的路上寫下了自己冤屈之後咬舌自儘。
江州之事這才被褚師禦知道。
這輩子孟永良算是歸屬在褚師潼的勢力之中,所以他們一來告狀,孟永良就硬著頭皮接了。
可以說今天孟永良的所作所為,都是褚師潼在背後主使的。
褚師禦的臉色沉的可怕,“那對夫婦如今可進宮了?”
“臣帶著他們來了,如今正在殿外等候。”
“讓他們進來。”
王澤旭立刻出去宣人。
殿門打開,這對夫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文武百官中甚至有人倒吸了口涼氣。
老者滿頭白發,幾乎能看到的地方都有青紫的傷痕,一條腿在地上,另外是一條空蕩的褲管,他無法自己行動,隻能摟著老婦的肩膀才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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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身形佝僂,麵容憔悴慘白,頭發淩亂衣衫破碎,眼睛腫的可怕,不敢想象是哭了多長時間,眼膜泛白,幾乎是要哭瞎的樣子。
兩人互相攙扶著上前,動作緩慢,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兩人吹倒。
如此可憐的模樣,在京城十年都未必能見上一麵。
褚師禦見此,眉頭愈發凝重。
他擺了擺手,王澤旭立刻吩咐人上前扶著兩人來到了殿中。
老婦扶著老者跪下,撲通兩聲,隨著乾啞的嗓子,隱約泛著的淚腔,聽得人心碎。
“草民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每一句話都伴隨著磕頭的聲響,簡直不敢想象,他們是如何從江州逃到的京城。
褚師禦道“起來吧,既是告禦狀,就把你們的冤屈都說出來吧。”
老夫妻這才講述了他們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