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聞喜宴的流程都是新科進士沐浴更衣,騎高頭大馬,胸帶紅花,在新科狀元的帶領下遊街示喜,那之後才前往內城以北靠近皇城的杏園,在那裡參加聞喜宴。
那場麵,想想就風光熱鬨,也難怪被譽為古代三大喜事之一了。
薛文津無奈地笑著敲了敲蘇流月的額頭,這些天,她跟宛兒那丫頭動不動就拿這件事調侃他,他已是被她們調侃得沒脾氣了。
這是新朝建立以來第一回進士遊街,注定是萬眾矚目的。
雲氏也是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就斥巨資在禦街上一個名為醉仙樓的飯館裡包了個包廂。
禦街是新京正中間一條由南到北貫穿外城和內城,並直通皇城的街道,也是新京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新科進士的遊行會從禦街開始,最後又從禦街結束,這裡想當然便是看新科進士遊行最好的地方了。
一大早,禦街兩邊便已是擠滿了人,為了今天的盛事,京兆府和全京城所有的武侯都出動了,連十二衛的府兵都在京城各處嚴陣以待,可謂是新朝建國以來最大的盛事了。
雲氏早早地就帶著蘇流月他們到了醉仙樓裡,薛靈宛趴在窗戶邊,看著下麵黑壓壓的人頭,一張嘴張開了就合不攏了,“老天爺,要不是阿娘提前定了醉仙樓的包廂,我們隻怕現在就是那些人頭裡的一個,最後能不能擠到最前麵看到三哥都不知道呢。”
王意可輕輕撫著自己已是隆得老高的肚子,笑得溫柔,“確實,多虧了阿娘,我也才能來湊湊熱鬨,讓肚子裡的孩子看看他三叔多厲害,以後能像他三叔一樣有出息,我也就無憾了。”
雲氏笑著嗔了她一眼,“你這話說得,若是你肚子裡的是個女娃呢?”
王意可笑道“誰說女娃就不能有出息了?流月不就有出息得緊?”
眾人聞言,微微一愣,都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唯一可惜的是,薛成義今天要上值,沒法跟他們一起看薛文津遊街。
上回陪兒子看榜,他已是請過一次假了,這回是再也不好隨便請假了。
幾人說笑了一會兒,下麵就突然傳來一陣嘩然。
薛靈宛立刻站了起來,跑到了窗戶邊,激動地道“阿娘阿娘!來了!我看到他們的隊伍了!”
雲氏笑著搖了搖頭,暗歎自己這個女兒還是不夠穩重,站了起來也走了過去。
幸好醉仙樓這個包廂的窗戶夠大,幾個人都站在窗邊,也不會顯擠。
不遠處,一群意氣風發、身穿大紅袍服、帽插宮花的郎君正騎在一頭頭高頭駿馬上,慢慢地朝這邊走來,所過之處,無數百姓向他們撒花、撒銅錢,撒各種寓意美好的事物,大街上一片喜氣洋洋。
進士遊行的隊伍是按名次來排的,薛文津是第十一名,理應在比較前頭。
雲氏幾人便緊緊地盯著那條隊伍,隻盼著能儘快見到薛文津。
蘇流月也盯著那條隊伍看,隻是,她平日裡習慣了耳聽四路,眼觀八方,她看了沒一會兒,眼角餘光就突然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整個人霎時怔了怔。
她連忙把注意力都收了回來,緊追著那個人影而去,就見那個擠在人群中、方臉濃眉、一臉不苟言笑眉眼間甚至暗藏著幾分戾氣的男人,不正是先前士子被燒死那個案子裡出現過的反動團夥裡,砍傷了周雲克的那個男人麼!
她當時確實聽到周雲克手底下的人說,這個男人逃走了,但後麵的事情她就沒有跟進了。
如今看來,那個男人竟是一直逃到了現在,還沒被抓拿歸案!
他現在突然出現在觀看進士遊街的人群中,是有什麼目的?!
蘇流月腦子快速地轉了幾圈,拋下一句“我去一趟茅房”,便顧不上雲氏幾人看過來的眼神,匆匆走出了房間。
她快速走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裡,低低道“風起,風起!”
然而,喊了幾聲,都沒人出現。
也是,風起雖然一直在暗中保護她,但跟她還是有一定距離的,除非她放開嗓子大喊,否則隻怕他不會這麼輕易聽到她說的話。
蘇流月的心不禁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