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儀應道:“不用啦!我足足找了他和師娘一千年。唉!其實,我就是找到了他,又能怎的,還不是重添相思、徒增煩惱?”
淩風聞言,低頭沉思:一千年的確是挺久的,天境修士也不過是千年的壽元,想來她那師父、師娘早已不在人世了。可是她明知道苦尋無果,又為何還要堅持尋找呢?
當下開口說道:“姑娘,令師尊、師娘隻怕是早已作.....”
隻見令儀一臉愁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入神,那“作”字剛出口,後麵的話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心中暗歎道:難道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還是說我真的和她的師尊長得很像?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總是盯著我看呢?
良久之後,令儀才從他臉上收回目光,盈盈一笑,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用太過拘謹,有什麼話直說出來就是了。
其實我師父、師娘兩人並沒有死去,是去了凡間應劫了,這事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的。”
頓了一頓,又見她抬起頭仰望虛天,嗔怒道:“都怪這死老天、賊老天,若是當年肯出手,何至於整個蒼瀾界陷入劫難中,死傷無數。
我師父、師娘他們也不會因此而應劫,真是應了那句話: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如今想來卻是一點也不假。”
她語氣帶著一絲憤怒和不滿,但更多的還是對命運不公的歎息與無奈。
“那時候的蒼瀾界,到處都是戰亂與殺伐,一片混亂,生靈塗炭。
那些無辜的人們,遭受著無儘的苦難,卻沒有得到上天的眷顧。
而我的師父、師娘,本可以拯救蒼生,卻因為那該死的老天爺不肯幫忙,最終耗儘了全身修為,合二人之力結束了這場劫難。
也因此損傷了根基,落得了個應劫的下場。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公平!”令儀眼中閃過一抹淚光,似乎想起了當時的慘狀。
“不過,我相信師父、師娘一定能度過此劫。畢竟,他們可是這世間最厲害的人啊!
隻是不知道他們何時才能歸來……”
令儀說著,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仿佛沉浸在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淩風聽到她的話,心中一凜,不由得想起天一道人跟他說起過千年前那場劫難。
那無塵老前輩一怒之下,舉全宗之力攻入魔淵,最終隻有他和那名奇女子二人活著出來。
但他又清楚地記得天一道人和他說過,那場劫難之後過了幾個月雙雙隕落,並沒有留下任何傳承。
這讓淩風不禁疑惑起來,難道是天一道人對他有所隱瞞,沒有將所有事情告訴他?
然而,淩風看著令儀的臉色,擔心自己的詢問會勾起她傷心的回憶,於是他不得不壓下心頭的好奇,不敢輕易開口詢問其中緣由。
就在這時,令儀突然笑著問道:“你想不想知道千年前那場劫難?”
淩風心中一驚,但還是立刻回答道:“姑娘如肯說,在下必定洗耳恭聽。”他的眼神充滿期待,似乎希望從令儀口中得到更多關於這場劫難的真相。
“哼!你總是一口一個姑娘的叫人家,難道是我沒有名字,還是說我名字不好聽?”令儀嘟著嘴,滿臉的不悅之色。
淩風“啊”了一聲,心想道:這女子想必就是無塵老前輩的傳人了,若論歲數輩分,我叫她一聲前輩一點不為過,如今她卻要我直呼其名,這點倒是讓我為難了。
正在淩風忖思之際,令儀又是冷哼一聲,嬌聲說道:“我既然讓你直呼我名字,那就不會錯的啦!你要是不肯,過了今日之後,我再也不見你,讓你哪天記起我了,後悔莫及。”
“令儀姑娘說的是。”淩風顯然沒聽懂她說這話的意思,隻道是她不高興,亂忙應道,在姑娘兩字前麵加上她名字。
令儀這才嘻嘻一笑,說道:“想必你已經猜出我師父就是無塵了。”
說起無塵,她的臉上掛滿了驕傲,“那年,我奉師父、師娘之命,前往凡間除魔衛道。
突然之間,天地被一股昏暗的力量籠罩著,令我心中一陣悸動,起初我還道是天狗食日,當我聞到了一股令人厭惡的氣息,從四麵八方卷席而來,我才想起師父跟我說過得那股氣息極為相似。
定了定神,一看,竟是一頭頭長著三頭六臂,麵目可憎的怪物,鋪天蓋地的殺來,數目之多,看得我心頭發麻。
它們見人就殺,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突又聽人喊道‘魔淵,是魔淵裡的怪物出來作惡了’。
我一聽魔淵兩字,立即反應過來,這是天魔亂世,“天魔”兩字也是偶然間聽師父提起過。
那是由人的惡念、邪念衍生出來的怪物,無論是肉身還是修為上都比我人族的修士強太多。
我曾和天一那家夥聯手斬殺了一頭仙境天魔。
那時,我雖然有著接近天境巔峰的修為,既要殺敵,又要護著凡間的生靈,一時竟忘了呼喚師父、師娘。”
淩風聽得入神,當令儀說到這裡時,他不由得問了一句,“仙境,不對啊!一年前,我跟天一道人殺進魔淵,隻有一頭天境巔峰的天魔,至於仙境還真沒見過,這世上當真有仙境修士嗎?”
令儀接道:“這個你得找這死老天、鬼老天問去了。”
淩風輕咳了一下,低聲說道:“你莫要再罵這天了,要是被他聽見……”
淩風話音未落,令儀喝斥道:“怕他做什麼?不管世人死活,難道我還罵錯了不成。
再說了,他早已聽到啦!不信你看那邊。”
說著,伸出手指著遠處的湖畔邊上。
淩風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個頭戴氈帽的青衣老者正在湖畔岸上垂釣,這一看不打緊,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裡暗道:那人不正是那天晚上夢中見過的青衣老爺爺麼?
正欲出口呼喚,卻被令儀伸手阻止了,笑道:“你不要驚擾了他,聽師父說他是上古時代某位無上存在人物的一縷意識所化,鎮壓著一尊恐怖的存在。
他時而渾渾噩噩的,神智不清,你現在去叫他,說不定要打你哩。”
淩風“啊”的怪叫一聲,突又見那青衣老爺爺側過頭來,冷聲說道:“你這丫頭再敢胡亂說話,本座不介意先打你一頓。”
說著,整個身體便漸漸變得虛幻,直至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