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柯立馬齜出一口大白牙,顛顛兒地抱著裝著花生的盤子跑了,腳步還挺歡快。
唐文風扭頭:“讓廚房七天不許買花生。”
嚴肅笑:“成,我這就去和代倩她們說一聲。”
“你說,齊勇兩口子是不是故意留下齊大娘和齊大爺老兩口的?”吃了花生嘴裡有點鹹,唐文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硯台道:“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麼做。畢竟,活下來的人才是真的受罪。”
“但有些人寧願苟活,活著才有希望。”
“你也說了,那是有些人。”硯台看他,“齊大娘兩口子年紀大了,也不知道哪天人就沒了。如今子孫輩全死了,就剩他倆,唯一一個女兒也早就嫁人,不可能一直照看他們,老兩口能看見什麼希望?而且,他們這把年紀,下地遭罪,但是不下地沒吃沒喝。你說他們是下,還是不下?”
“活著才是真的受罪啊......”唐文風摸著下巴,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
硯台道:“你彆想太多。你現在就是一個軟殼蛋,碰不了也碰不起那顆石頭。”
“你又知道了?”
“嗬。”
唐文風嘖了聲:“你嘲諷我是吧?”
“沒有。”
“沒有嘲諷我的是豬。”
硯台:“豬在納悶兒我有沒有嘲諷他。”
唐文風:“......”
老祖宗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近朱者赤,近墨者......呸!他才不是墨!
齊家的事冒得挺大,完全不下於衙門先前那場禍事。
而等到仇師爺寫的告示張貼出去後,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衙門那場禍事離老百姓太遠,他們看過熱鬨之後就拋到腦後,忘的差不多了。可現在這件案子可和他們息息相關。
試問誰家不是好幾個子女,誰家沒給娶幾個兒媳婦,誰家又沒偏心?
齊家這樁慘案給那些平日裡早已習慣了壓迫某個子女,偏袒某些兒子兒媳的老一輩狠狠敲了一記警鐘。
天知道這天晚上,有多少原本不受重視,習慣了被家裡人責罵,使喚的人被突如其來的噓寒問暖嚇個半死。
而齊家老兩口因為家裡的事被街坊鄰居知曉後,每次出門都會麵對外人異樣的眼光。
嫁人的女兒來看過他們幾次,每次來都帶了好些東西,直到有一天女婿跟著一塊兒來,給了老兩口一點錢,說他們兩口子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以後不會再過來了。畢竟家裡的孩子大了,過幾年要說親,不想讓彆人知道有這麼一個間接逼死了兒子兒媳的外家。
沒了女兒的照撫,老兩口手裡的錢很快見底,不得已隻能下地乾活。
但好多年沒乾過農活,齊大娘和齊大爺沒乾多久就受不了了。尤其是齊大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乾活,結果不小心閃了腰,家裡最後一點錢全給他抓藥了,就這還沒吃好。
躺在床上的齊大爺整日不是罵這就是罵那,罵齊勇兩口子,罵老大老二家,最多的罵的還是齊大娘,因為現在他身邊隻剩下這麼一個可以撒氣的人。
齊大娘一邊熬著沒多少米的野菜粥,一邊抹著淚低聲說著作孽,都是他們自己做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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