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村裡來了個唱戲的班子。
像這種班子都是跑到哪,唱到哪。
鄉下人除了乾活就是嘮嗑,沒有彆的樂子,能來個戲班子,還是很受歡迎的。
這種遊動的戲班子一落腳基本上就得半個月,唱得好了,村裡人扔幾個大錢,唱得不好,村裡人也沒什麼損失。
村頭有一塊很大的荒地,班主從周裡正那裡得到許可後,就在村頭落了腳。
以前看戲得趴人牆頭,現在看戲,是專門演給你看,村民們自然樂嗬不已。
有些閒漢端著個飯碗就跑去同人家搭話。
戲班子畢竟走南闖北,早已見怪不怪了,在外麵見識得多,說起話來侃侃而談,把半輩子沒出過村的村裡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搭戲台子花了一天時間,等到第二天開戲的時候,當天傍晚,整個村子的人都跑過去看戲了,宋月華也帶上全家人,扛著長板凳一起去看戲。
戲台上唱得咿咿呀呀,宋月華聽得一臉懵。
再看四周的人,一臉入神的模樣,難道隻有她一個人聽不懂?
文戲這塊暫且忽略,武戲還是不錯的,而且那個翻跟頭的武生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身手倒是不錯。
連著聽了幾場下來,宋月華也聽出點意思來了。
每天吃完晚飯必定帶著大寶小寶,同村裡人一起看戲,看完後,再往台上扔幾個銅板當作打賞。
在村裡待了幾天,戲班裡的人同村民也熟了。
宋月華去東山的時候,還見著一個陌生的麵孔,把路過的狗娃子拉過來一打聽,這人正是戲班子的武生。
“這人到東山上來做什麼?”宋月華問道。
狗娃局促一笑,用嘴指了指從屋裡端著茶水出來的任小溪。
宋月華,“……”
兩人離武生跟任小溪有點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武生那四處轉悠的眼神,宋月華總覺得他不像什麼好人。
武生四處看了看,心不在焉地問道,“這些地都是你們東家的嗎?”
“對啊,”任小溪嬌笑道,“東家可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子,她要是個男的,指不定得讓多少女子傾慕不已。”
武生輕笑一聲看向她道,“能被你這麼好的姑娘仰慕,想必沒有男子能抗拒得了。“
“哎呀,你瞎說什麼呀!”任小溪羞紅了臉,嗔怪道,“你這嘴可真會哄人……”
遠處的宋月華聽著狗娃子猥瑣的笑聲,問道,“你笑成這樣,就不怕沒姑娘喜歡嗎?”
狗娃子,“……”好端端的,戳我的心窩子做什麼。
那邊的任小溪輕咳一聲問道,“你們這唱大戲,一個月能有多少錢?”
武生先是一頓,隨即笑道,“總歸是能夠吃喝的。”
“哦,”任小溪不死心,嬌著聲問道,“到底是多少嘛?”
“300文吧。”武生道。
“300文?一天還是一個月?”任小溪又問道。
“你呀……”武生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你是仙女嗎,竟不曉得人間俗事,誰一天能賺300文。”
“哦……”任小溪低下頭失望不已。
好不容易遇到個長得順眼,還有本事的,咋就這麼窮呀,還不如東山上的長工,人家長工一個月工錢還有400呢。
真糟心!
“天色太晚了,我也該回家了。”任小溪站起身就要走。
武生又看了眼四處,點了下頭道,“那明日你還會來看戲嗎?”
任小溪有點猶豫,“我阿爹最近總不安生,有時間就過來。”
這態度割裂得有些明顯,武生略微一想,好似是在問過他工錢後,應該不至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