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恂也在這一瞬間拔刀。
楚輕盈反應快,懷裡還抱著楚桉呢,身形如影移動過去,擋在謝疏鶴麵前,抬起一腳就把楚明騫踹飛了。
楚恂從側麵砍謝疏鶴。
“不用躲。”楚明玠喊了一聲,慢悠悠地走過來,展開扇子,風雅又邪氣。
他看著楚恂停在半空中謝疏鶴頭頂的刀,惡劣地笑了笑,“我倒要看看,爹你這一刀能不能砍下去。”
楚恂:“……”
楚恂氣死了,看了看女婿耗費了大量心血完成的冰雕,刀落下去。
卻是“刷”一下,割斷了自己的袍子,扔到謝疏鶴身上,臉色冷肅,鄭重其事,“謝蘊之,老子今天跟你割袍斷義!”
謝疏鶴的臉色白了一瞬,看著那落到地上的一片衣角,心裡是有些慌的。
結果,楚明玠靠在穿著舞獅衣服的楚明騫身上,再次拆台,“妹夫,我爹都不舍得砍了你雕刻的龍。”
“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信不信,他還會拉著你坐到他身邊去?”
楚恂:“……”
楚恂身為嶽父的一點威嚴都沒有了,不砍謝疏鶴了,轉頭去砍自己的好大兒。
楚明玠雙腿殘廢後,武功就荒廢了,現在他這個毒王在行醫救死扶傷的路上越走越遠,沒有再把武功練起來,因此不是楚恂的對手。
但他有個無論何時都會擋在他前麵,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弟弟,且躲閃著楚恂時,經過看戲的謝疏澤身邊。
楚·狐狸·明玠塞了一個錦盒給謝疏澤,“安胎丸。”
下一秒,謝疏澤拔刀,擋住逼上來的楚恂,“伯父,對不住了!”
三對一,楚恂被三個晚輩追著砍。
柳氏目瞪口呆。
楚夫人早就麻了,“讓妹妹見笑了,習慣就好。”
謝疏鶴抱著楚瑜站在冰雕前,防備著他們幾人把他的冰雕毀了。
但不管四人上房掠樹,打得地震屋晃,那瓦片都劈裡啪啦往下掉了,謝疏鶴的冰雕始終沒有被損壞分毫。
這會兒楚桉難得安靜,臉上露出不屬於一個嬰兒的神色,眼裡泛著水光,卻又帶著笑意,看著這一幕。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前世他所有的遺憾,都在這一刻被彌補了,覺得很圓滿。
年夜飯開始的時候,楚恂換了一身衣服,也是玄紅色的,上麵的花紋由金線繡成,看起來莊重又華貴。
他平日在家都是儒雅又灑脫不羈的風格,很少穿得這麼正式過,且今晚墨發都一絲不苟地束了起來,五官硬朗淩厲,比平日威儀許多,像個真正的長輩了。
謝疏鶴被叫到嶽父大人身邊坐下來時,看了好幾眼這樣的嶽父大人,不由得有些拘謹,湊到楚輕盈耳畔,低聲問了一句,“嶽父大人怎麼了?”
“不知道。”楚輕盈發現她娘也不是平日的素雅風,穿得也相當莊重,雍容華貴。
她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安撫著謝疏鶴,“夫君不用擔心,凡事有我替你擋著。”
楚恂和楚夫人作為長輩,站起來舉杯,說了幾句新年賀詞。
楚夫人紅了眼,遺憾人人都在,唯獨缺了二女兒。
自從二女兒被作為人質送去了東宮,平常都沒團聚過,過年更不用說了,十多年了。
謝疏鶴察覺到楚輕盈也有些傷感,在桌子下握住楚輕盈的手,低聲道:“我安排了太子和二姐回來……”
他話說到一半,府裡的總管就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告,“將軍、夫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來了!”
楚夫人心魂一震。
楚輕盈也是。
眾人猛地站了起來。
謝疏鶴臂彎裡的楚桉,一下子蹬著謝疏鶴的胳膊,直起了大半個身子,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哇哇哇,好激動好激動,姨姨回來了,太子姨父來了!”】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讓我看看,那個前世一劍把自己的親爹劈成兩半的大孝子太子姨父,他年輕幾歲的風采,是不是比前世那個時候更盛!”】
在場的人聽到楚桉的心聲,忽然想起來楚桉出生後,還沒見過太子。
前世他記事時,太子已經恢複了神誌。
所以,楚桉並不知道太子曾經癡傻過。
這要是一會兒見到了癡傻的太子……謝疏鶴覺得,可能跟當時楚桉見到他一樣,楚桉會哇哇大哭,撕心裂肺地喊著要前世的那個太子姨父。
一眾人也沒去府門前迎太子和太子妃,就在主廳裡等著。
很快,被謝疏鶴豎抱著麵朝外的楚桉,就看到了一起走過來的太子和楚輕璿。
太子果然一身白衣,不過並不素,花紋都是金線繡的,華貴的同時不顯沉悶。
他腳下生風,廣袖擺動,衣袂飛揚,如皎皎明月的氣質,在白雪和滿院子的各種樣式顏色的燈籠的映照下,簡直是風華絕代,讓人移不開眼。
太子身側的楚輕璿披著天青色披風,瑰姿豔逸、端麗冠絕,跟太子極其般配,宛如神仙眷侶。
前世柳氏對楚桉提起過太子和楚輕璿的前塵往事,此刻楚桉看著兩人,想起前世太子躺入棺材裡,給楚輕璿殉葬合墓的畫麵。
他熱淚盈眶,對著他們伸出了胳膊,【“姨姨,太子姨父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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