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是解不了,而是得需要一味藥引子。”楚明玠站起身,對皇帝行了一禮後答。
皇帝不以為意,“需要什麼藥材儘管說出來,朕的庫房裡千年人參,以及千山雪蓮之類的,世間最難尋,隻有一株的藥材都有。”
藥材就是用來給病患用的,放久了會變質,皇帝在這點上沒有什麼不舍得的。
楚明玠卻搖了搖頭,“皇上,解宸妃娘娘的毒確實得要十分珍貴的藥材,但還不夠,還需要宸妃娘娘心愛的男人的心頭血做藥引,否則,再珍貴的藥材都發揮不了作用。”
皇帝深邃的眼眸眯了眯,迸發出寒芒來,從楚明玠臉上掃過去,又落在榻上宸妃蒼白的睡顏上,語氣裡透著懷疑和幾分複雜,“隻有她心愛的男人的心頭血,才行嗎?其他人的心頭血不行?”
“是,要不然草民賤命一條,肯定會犧牲自己救尊貴的宸妃娘娘。”楚明玠低頭。
皇帝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作為帝王,他很清楚後宮女人要麼為權勢,要麼為家族而承歡,並不是真的喜歡他。
謝疏慧不僅不愛他,反而給他戴了那麼一大頂綠帽子!
唯有皇後,曾經是真的愛過他的。
而宸妃,他始終對宸妃對他的真心和愛,保持著懷疑態度。
他不在意宸妃是否真的愛他,但他也不允許,無法原諒自己被宸妃欺騙。
要是真的如楚明玠所說,隻有宸妃愛的男人的心頭血,才能讓她醒過來,那麼這倒是驗證宸妃有沒有騙他,是否真心愛他的好機會。
皇帝不是貪生怕死沒有擔當的男人,反而覺得自己身為帝王,就應該庇護子民和自己的女人。
哪怕是要他的心頭血,他也不會軟弱退縮。
高牧在皇帝的吩咐下拿了玉碗來,“皇上……”
皇帝卻不顧高牧的阻攔,背過身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緊實的胸膛來。
他用匕首劃破了心口,把流出的血接到玉碗裡。
疼肯定是疼的,絕非是常人能忍受的,剖心頭血一不小心恐怕還會沒命。
但皇帝自傲,覺得就是一點血而已。
他這人,本來就瘋癲,最愛皇權和江山,但其實行事很逆天,心裡沒有任何敬畏,一意孤行肆無忌憚。
在放血的過程裡,皇帝緊握著拳頭,閉著眼,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額頭上冷汗滑落。
直到那心頭血蓋住了碗底,被高牧接走。
皇帝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往後栽坐到了椅子上,咬著牙吩咐高牧拿金瘡藥和紗布等包紮用品來,他自己動手。
這件事不能傳了出去。
楚明玠和謝疏鶴對視了一眼後,端著那心頭血去了宸妃宮裡的小廚房,等待著高牧把他所需要的藥材送過來,他親自給宸妃煎藥。
那心頭血當然沒用,不過是誆皇帝的,沒想到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願意用自己的心頭血救宸妃。
他對宸妃怕是動了真情,怎麼會不動心呢?
畢竟,宸妃所展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他冷血,無情,厭惡女人和孩子,因為有先帝血淋淋的教訓,他不允許自己愛上任何女人。
然而物極必反。
他其實是缺愛的,需要愛的,內心深處也想有人是愛他,真心待他的。
皇後無法治愈他心靈上的創傷,但攻略他的宸妃對症下藥,雖無法根除,卻至少能讓他好起來一些。
半個時辰後,謝疏鶴和楚明玠立在床榻旁。
皇帝坐在那裡,端著熬好的一碗藥,一勺一勺喂到宸妃嘴裡,偶爾用帕子給宸妃擦掉滑落的藥液。
半碗藥下去,宸妃就慢慢蘇醒了過來,緩了一會兒後,她忽然半起身抱住皇帝的腰,淚如雨下,身子顫抖著,害怕又驚喜地說:“珩郎,臣妾以為自己醒不過來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臣妾好難過,臣妾聽見你在喊臣妾……”
謝疏鶴和楚明玠紛紛彆開眼。
皇帝緊緊摟著宸妃,下巴摩挲著宸妃的頭頂,手撫著宸妃的發,他閉著眼,有一種失而複得感,“沒事了,朕在。”
人在付出了很多後,就會自我感動,覺得自己特彆深情,皇帝也是這樣的。
本來他對宸妃隻有五分的喜歡,在放了自己的心頭血給宸妃做藥引後,這喜歡他自認為有了八分。
宸妃依偎在皇帝的胸膛,正好壓著皇帝心口上的傷,聽到皇帝的一聲悶哼,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
宸妃滿臉的痛色,眼淚湧出來更多,“珩郎,我們的孩子……”
“朕正是壯年,而你還年輕,我們很快還會有孩子的。”對於失去的孩子,皇帝心裡也不好受。
他下旨讓淑妃的皇子過繼給宸妃,以慰宸妃喪子之痛。
“等朕和你的孩子出生了,朕便立他為太子。”皇帝也不怕楚明玠和謝疏鶴聽到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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