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在治愈他悲慘的童年。
如謝疏鶴,也如聖元帝。
西域聖女和先帝,以及謝鈞雋三人的三角戀,給後輩們帶來了太大的傷害,也影響他們的命運,才有了身邊所有人的恩怨情仇。
謝疏鶴可以被楚輕盈的愛和一雙兒女治愈,而聖元帝則與之相反。
因為聖女和謝疏鶴的存在,他厭惡女人和孩子。
他曾經或許對皇後動過真心,也真的對太子傾注了父愛,但他們都不足以撫平曾經他受過的傷害。
他寵愛謝疏慧,是因為謝疏慧跟他算是同一類人。
後來他對謝疏慧不念舊情的懲治,也是因為謝疏慧和他是同一類人。
他討厭孩子,所以他能對謝昭川這個親兒子棄若敝履,能賜了自己的女兒給傅寒辭做玩物。
即便淑妃生了皇子,幾個嬪妃都懷了身孕,他也沒有多大的期待和喜愛,不過是想要一個繼承皇位的工具罷了。
此刻他也能不在乎“宸妃”懷著孩子,隻管泄欲,舒爽後自己沉沉睡去。
親信太監在宸妃的吩咐下,把那被皇帝寵幸過滿身傷痕慘不忍睹的宮女,給拖走了。
宮女被扔到宮道上,給她安上一個與人私通的罪名,不僅除去了太後的細作,同時,也狠狠羞辱了太後。
皇帝連夜讓人圍了鎮國公府,以謀反的罪名抓了楚恂入獄審問,這麼轟動的一件事,宸妃不用刻意打聽,就知道了。
她自己在自己身上製造出痕跡,躺回了皇帝身側。
空氣中的藥水已經揮發完了,不留任何痕跡。
皇帝醒來時,邪火和鬱氣全都發泄了出去,隻覺心曠神怡,恢複了平日的風采。
不過他很快想起宸妃還懷著孕,轉頭看到宸妃臉色蒼白冷汗涔涔的樣子,他有幾分的慌亂和擔憂,“月兒,你怎麼樣?”
“珩郎,臣妾……臣妾肚子疼。”謝昕月的雙手抱著隻隆起一點幾乎看不出來的肚子,緊閉著雙眼,淚水沁出來,咬著唇,連呻吟都很虛弱。
皇帝變了臉色,不敢碰謝昕月,來不及穿衣服,坐起來對著外麵喊,“來人!傳禦醫!”
*
宮裡的事,宸妃派親信給楚輕盈傳了消息過去。
隻是,此刻的楚輕盈和謝疏鶴還在馬車上,沒管對麵的香媚,他們依偎在一起睡了幾個時辰。
天亮時到達了楚輕盈和楚桉被劫時那處山穀,謝疏澤翻身下馬,讓傲夏去叫楚輕盈。
傲夏掀開馬車簾子,看到一家三口靠在一起,都睡著了。
她沒吵醒他們,伸手扶了香媚下馬車,她和謝疏澤一起送香媚回山中的家。
半個時辰後,楚輕盈衝泡了奶粉,遞給謝疏鶴。
謝疏鶴臂彎裡躺著楚桉,把奶嘴送到楚桉嘴裡。
楚桉開心又精神十足地嗷嗚一聲,抱住奶瓶,閉著眼,大口大口“咕嚕咕嚕”地喝奶,白皙飽滿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謝疏鶴看得心裡一片柔軟憐愛,用帕子輕柔地給楚桉擦著。
楚桉喝到一半動作突然一頓,睜開了烏黑閃爍著星星般的眸子,身子往外傾著,支起耳朵聽著動靜,那樣子簡直不要太軟萌可愛了,【“叔父回來了!他們上山時加上香媚姑娘,一共三人,此刻回來的還是三人。”】
【“叔父腳下生風,腳步聲沉穩有力,跟傲夏姨姨一樣,一聽就是會武功的高手,另外一道腳步聲輕盈,行走間柳腰擺動,身姿妖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且是香媚姑娘。”】
【“她的身形有些不穩,偶爾踉蹌,又被扶起,應該是遭受到了什麼重創。”】
謝疏鶴:“……”
這孩子這麼強的嗎,不僅能聽聲辨人,他還能判斷出對方的情緒。
謝疏鶴不相信,主要是因為顯得他很廢。
於是他身子往馬車外探,抬手掀開了簾子,然後就看到幾十米外走來的謝疏澤、傲夏和香媚三人。
傲夏抬起的胳膊撐著香媚的手臂,香媚一張臉蒼白,淚水滾滾,低低啜泣著。
謝疏鶴沉默了。
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如,這讓做父親的他情何以堪?
楚輕盈見狀從背後伸手,摟住了謝疏鶴的腰,柔軟的身體貼向謝疏鶴寬厚堅實的背上。
她的下巴抵在謝疏鶴的肩上,在謝疏鶴耳畔,低聲哄著,“你換個角度想,桉兒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你的好基因才有了這麼厲害的他。”
“虎父無犬子啊,旁人還沒有這麼優良的種呢,你應該自傲起來。”
她說的是實話,謝疏鶴的種真的是太好了。
要不然她前世那個時候,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選了他這個公爹啊。
她就是想要母憑子貴的。
謝疏鶴這容易抑鬱的性情,楚輕盈讓他吾日三省吾身,吾沒錯,吾沒錯,吾沒錯。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指責彆人。
楚桉正注意著外麵,沒聽見娘親和爹爹說了什麼,但看二人那親密的姿態,還有爹爹紅了的耳尖,感覺到爹爹胸前的震顫。
他覺得還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吧。
楚輕盈在謝疏鶴耳邊吐息如蘭,引得他脖子處的肌膚酥麻,那柔軟的上半身趴在他的背上,讓他整個人都是一股熱血湧動,滿身燥意。
謝疏鶴對上臂彎裡楚桉烏黑純澈的眸子,心裡想著等會兒就把小崽子丟到楚家去。
此刻謝疏鶴也隻得克製著,抬手按住楚輕盈搭在他越來越緊繃的腹部的手,“盈兒說得很有道理,我現在感覺我天下第一強。”
楚輕盈去看楚桉,都不用去捂楚桉的眼睛,楚桉就自己閉上了眼,【“知道了,親吧,桉兒最希望爹爹和娘親甜甜蜜蜜,恩恩愛愛了!”】
謝疏鶴:“……”
他兩個舅舅呢,這會兒不來搶孩子了,快帶走!
楚輕盈沒有首輔大人那麼自持有羞恥心,她笑了笑,在謝疏鶴臉上獎勵地親了一下。
隨後,她鬆開謝疏鶴,坐在馬車內看著上前來的謝疏澤三人,淡聲問:“出了什麼事?”
“夫人,妾身被報複了,妾身回到家中,妾身的爹娘已經被殘忍殺害。”香媚推開傲夏的攙扶,“撲通”跪在地上,在冰雪地上給楚輕盈磕了一個頭,一張流淚的臉更顯妖媚動人。
“香媚如今已是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女,願賣身給夫人,求夫人買了香媚,香媚願意給夫人當牛做馬!”
哦?楚輕盈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