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幕僚臉色大變,連忙和總管一起把傅寒辭架出寢臥,放在外榻上,給傅寒辭診脈。
傅寒辭的其他謀士們聽聞,都匆忙趕過來。
在那個青年幕僚長時間的望聞切中,有人忍不住,焦急地問:“少主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雖然被楚家父子三人砍了一刀,但你不是說刀上沒毒,威脅不到他的性命嗎?”
習武之人受點外傷那是家常便飯,傅寒辭胳膊上的刀傷他們看過了,縫合後休養幾天就沒什麼大礙了,此番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青年幕僚臉色凝重,說話時薄唇都在顫抖了,“少主的心臟正在慢慢衰竭,這是暴斃猝死)之兆。”
“什麼?!少主身體一向康健,怎麼會有暴斃之症?是不是楚明騫的那一刀上真的有毒,但因為楚明玠的厲害,導致你根本查不出少主是中毒了?”
“不行,我去綁了楚明玠來!”這個謀士的話一出,其他人紛紛追隨著,衝出屋子。
隻是還沒出去,從背後傳來傅寒辭虛弱,卻仍然威懾的命令,“回來。”
幾人臉上一喜,立刻全都圍了上去,“少主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傅寒辭搖了搖頭,支撐著坐起來,下了榻,示意兩個謀士扶著他去了寢臥。
傅寒辭站在顧翊煋的床榻前時,推開兩個謀士,踉蹌了一下又竭力站穩。
繼而,他彎身,一隻大手掐住了顧翊煋纖細白皙的脖子,一點點用力。
幾個謀士不明所以,少主這是放棄了自己,要拉著顧氏跟他陪葬呢?
顧翊煋在昏迷中,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青紫。
隨著傅寒辭手上的用力,她出於本能地蹬著雙腿,兩手在半空中亂抓著,企圖推開那隻慢慢奪去她生命的手,卻隻是徒勞。
顧翊煋身子的掙紮越來越小,幾乎沒了呼吸,兩手無力地落了下去,眼看著就要氣絕身亡。
傅寒辭猛然鬆了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他的肩背佝僂著,抬手抓住自己的心口位置,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額頭上的冷汗滴落。
傅寒辭再次重重地倒了下去,閉上眼之前說了一句,“先……先吊著顧氏的命……”
他剛剛驗證過了,顧翊煋不能死。
顧翊煋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他想活著,就得不惜任何代價救顧翊煋。
*
這邊,皇宮。
楚明玠的心腸很硬,這嬰兒是皇帝的孫子啊。
皇帝誅殺他楚家滿門,他要是報仇的話,也絕不會放過皇帝的子子孫孫。
楚明騫心裡倒是有些不忍,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
皇帝自己殺自己的孫子,以後等皇帝駕崩的那天,得告訴他真相,氣也要氣死他!
嬰兒被放血的過程中,高牧在空寂的示意下,舉著火把走了過去,要燒死嬰兒。
卻在下一秒,謝疏鶴忽然跪下求情,碧眸裡翻湧著紅血絲,“皇上,臣覺得到這一步,臣兒子體內的妖魔已經被除去了,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請皇上饒他一命。”
“盈兒還在家裡等著臣,皇上至少給臣和她的孩子留個全屍,讓臣和她之間還有挽回的餘地,皇上給孩子留個全屍,臣相信盈兒會諒解臣的……”
謝疏鶴不是非要保下這個孩子。
但他不求情,就無法打消皇帝心裡最後一絲的懷疑。
楚明玠和楚明騫見狀,也連忙跪下來求情。
甚至楚明騫眼眶通紅道:“皇上,既然妖魔已除,請皇上允許臣將孩子的身體帶回去,臣願意卸去自己的驃騎大將軍一職,來換回臣親外甥的身體。”
他這當然是以退為進。
要是皇帝真讓他換了,那皇帝就要被詬病了。
皇帝真想來個順水推舟,卸了楚明騫的職,但又不能。
他被氣得胸口悶疼,厭惡又帶著殺氣的目光俯視著跪地的楚明騫,久久未語。
這時,內侍來稟告說宸妃來了。
皇帝連忙讓人去請。
皇帝身側站著幾個官員,其中一人是周家的,太後的侄子、皇帝的表弟周錦燁,任兵部尚書,跟謝疏鶴的年齡差不多大。
宸妃往這邊走時,他們幾個官員準備著行禮,他於那一刻抬了一下頭。
便是這驚鴻一瞥,已是一眼萬年。
宸妃來到後對皇帝行禮時,皇帝兩個大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宸妃,語氣裡滿滿的憐惜和心疼,“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怎麼不躺著,找來了這裡?”
“若是想見朕,讓宮人來說一聲,朕過去便是。”
宸妃注意到了周錦燁失神的注視,對他投過去一眼。
周錦燁隻覺心頭劇烈跳動,還在發愣,身側的謝疏鶴拂了一下他的衣袖,“周大人?”
周錦燁英俊深邃的麵龐一燥,猛然間回過神,這才對宸妃行禮。
楚明玠就在周錦燁身後,看到了周錦燁的失態,沉思片刻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等謝疏鶴退回來,他上前站在謝疏鶴身側後方一些,跟謝疏鶴目光交彙著。
二人,心照不宣。
楚明騫沒那麼敏銳,看到楚明玠和謝疏鶴“眉來眼去”的,不帶上他,他抱起雙臂,哼哼了一聲。
宸妃替皇帝擋了那一道雷,受了傷還沒養好,此刻隻能依偎在皇帝寬闊的胸膛裡,虛弱,卻嘴角含著笑意,“皇上,臣妾想立刻見到你,親口對你說。”
皇帝的雙臂摟緊了宸妃,大手落在宸妃的後頸,沒明白,低了頭湊到她耳畔,溫情詢問,“什麼?”
“皇上,禦醫昨晚給臣妾看傷,診脈,臣妾才得知肚子裡竟然懷上了皇上你的龍子,已有兩月有餘。”宸妃拉著皇帝的手,放在自己尚還平躺的肚子上,臉上是甜蜜和幸福。
“臣妾和皇帝得上天庇佑,那道雷隻是意外,上天是保佑我們的孩子的,我們的龍子並沒有受到傷害。”
皇帝的手掌有些僵硬,俊容上的柔情一點點龜裂,每次宸妃侍寢後,第二天他都會以給宸妃補身子為由,送去一碗藥膳。
宸妃歡喜地喝下,並不知道那藥膳裡加入了不能讓女子有孕的藥物。
不過皇帝也知道,藥物也不是百分之百的。
過去半年,一個月裡他有四次都讓宸妃侍寢,這對於很多一輩子都隻有那麼幾次侍寢的其他妃子來說,他和宸妃之間算是很頻繁的。
宸妃能懷孕,他雖然意外,但也選擇了接受。
他是喜歡宸妃的。
不管是她令他銷魂蝕骨難以戒掉的身子,還是她的性情,音律上的造詣,都是他喜歡的。
他不在乎宸妃是否在魅惑君主,隻因他是清醒理智的。
在他的皇權不被動搖的情況下,他願意施舍給一個女子他的真情。
後宮女子費勁了心思爭恩寵,而恩寵,他多得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給一些。
他不介意給謝昕月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