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分彆拖著幾個黑衣蒙麵人走了。
隻是亂葬崗離皇城有很遠的距離,他們走到北郊,便不約而同地丟下黑衣人,棄屍荒野,回去複命。
在他們走後沒多久,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從地上坐起來,蒙的麵巾在剛剛被檢查時,就被東廠的人扯掉了。
但他還戴了一層人皮麵具。
此刻他撕掉人皮麵具,露出一張英俊又儒雅的臉,分明就是鎮國公、大將軍楚恂。
他拍了拍身側還躺著的葉將軍,“夥計,任務完成了,起來領飯吃了!”
葉將軍:“……”
隨著葉將軍也扯掉了人皮麵具,其他幾個黑衣人也都紛紛坐了起來。
那都是謝疏鶴養在暗中,從未在人前出現過的死士。
葉將軍“吧唧”著嘴,“你家大郎不愧是人送外號毒王,這研製出來的假死藥果然能瞞天過海啊。”
皇帝也不是蠢的,讓他太過順利地帶走孩子,他肯定會懷疑孩子是假的。
因為如果是真的,楚恂他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於是楚恂帶著自己的老夥計和謝疏鶴給的幾個死士,追過去假裝要劫走孩子。
如此一來,皇帝的疑慮就消了幾分。
接下來,就看接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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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一段路,高牧這支接“妖魔”的隊伍平安抵達皇宮。
孩子還是高牧抱著,到了上早朝的大殿外的廣場上,皇帝和空寂大師已經等候多時了。
四個禦醫,欽天監和次輔幾個朝臣都在。
“皇上,奴才把這妖魔帶回來了。”高牧遠遠地對皇帝行了一禮,不敢上前,極怕懷裡的“妖魔”再降下一道雷劈到皇帝身上。
四麵八方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幾個朝臣也簇擁著皇帝,全都嚴陣以待,護衛著皇帝。
此刻的天空雖然雨已經停下了,但仍然是黑雲壓頂。
天地間一片昏暗混沌,沒有風,空氣悶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更顯氣氛的劍拔弩張和詭異。
空寂大師上前接了孩子。
聖元帝是個很傲的人,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任何妖魔鬼怪到了他麵前都得伏低做小。
這世上其他人鎮不住妖魔,他一身龍氣還鎮不住嗎?
所以他並沒有被昨晚那道劈向他的雷嚇慫,不顧次輔幾個朝臣的阻攔,在錦衣衛的刀拔出一半的護衛中,他走到空寂大師麵前,低頭去看繈褓裡的孩子。
“這孩子怎麼長這樣?”皇帝看一眼後就皺眉。
雖然他沒見過幾個剛出生的孩子,哦,不用跟太子比,太子那屬於非同尋常的,生下來就很白,長胳膊長腿,五官輪廓精致。
但跟其他幾個皇子剛生下時相比,空寂大師抱著的嬰兒簡直是又黑又小,還皺巴巴的,尖嘴猴腮,像個老鼠。
皇帝丈量了一下,孩子的身體還沒有他兩個手掌長,也就三十多公分。
怎麼,除了康樂外,皇家又出現一個基因突變的?
高牧在皇帝耳畔,把他去謝府傳旨發生的事,以及路上“妖魔”差點被劫,都對皇帝說了。
皇帝的懷疑隻是消了幾分,並不相信麵前的這個嬰兒是謝疏鶴的親生骨肉。
他淩厲的目光看向謝疏鶴,同時也掃向謝疏鶴身後的楚明玠和楚明騫。
“臣也是第一次為人父,昨晚第一眼看到這孩子時,跟皇上你的反應是一樣的。”謝疏鶴臉色蒼白。
孩子沒出生前他對其抱有多大的期待,在出生後看到孩子生得如此模樣,加上孩子帶來的災難,所以謝疏鶴看起來疲憊又虛弱,回到了楚輕盈沒嫁給他的時候的狀態,失去了這幾個月的風姿。
他上火下喉嚨火辣辣的疼,嗓音也是嘶啞的,“臣當時第一反應,甚至覺得這不是臣的親生兒子,但嶽母告訴臣,剛生下來的孩子都不好看,而且盈兒懷的是雙生子,營養供給不足,再加上兩個孩子是早產,所以才會這般孱弱。”
“謝蘊之,這是你的親生兒子,誰都能嫌棄他,唯獨你這個親生父親不行!”楚明騫還是那副狂傲的樣子,臉色陰沉,語氣惱怒地罵謝疏鶴,儼然已經跟謝疏鶴反目成仇。
“你生不出好看的兒子來,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孩子這般孱弱,不正是你這個體弱多病的爹遺傳給他的嗎?你當年是早產,現在你的兒子也是早產,本將軍看這怕不是你的家族基因吧!”
皇帝知道“你是早產”的這話,那簡直是捅向謝疏鶴心口上的一把刀。
那個西域“妖妃”根本不願給他父皇生孩子,在謝疏鶴之前妖妃還懷過孩子,但兩次妖妃都自己讓自己落胎了。
謝疏鶴她也不想留,自己給自己下毒,一方麵可以落胎,再者能冤枉了他母後。
結果謝疏鶴的命大,沒被毒死,但加上早產,也因此他生下來就孱弱,病痛纏身。
妖妃改變了自己的計劃,要讓謝疏鶴這個兒子替她複仇複國。
所以楚明騫的話對謝疏鶴的傷害程度,可想而知。
他是一個被生母厭棄,要殺了的孩子,是先帝一次次強迫他的生母後,生母所懷上的孽種,是罪惡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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