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疏鶴緊抿著薄唇,眼裡一片暗色,遞了謝允安給柳氏。
他看著謝允安一到柳氏懷裡,就不撲騰了。
他雖然沒有對著柳氏的胸脯,姿態並不親昵依戀,卻已經咧開沒長牙的嘴笑了起來。
這孩子白白胖胖,軟萌又精明,讓人看著就喜歡。
謝疏鶴的心疼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了,為了壓住目光裡的情緒,他狠狠閉上了眼,唯有袖口裡的拳頭在緊握著。
謝允瑜要比謝允安孱弱一些,不過也是對比的。
雖然她是早產嬰兒,但因為在娘胎裡營養充足,所以倒是跟其他孕婦生下來的足月的孩子,一樣健康。
她叼住楚輕盈的胸脯後,就停止了哭泣,用力地吮吸,大口大口地吞咽。
嬰兒吃奶是一件很累的事,要不然怎麼會說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謝疏鶴彆開眼沒看楚輕盈的胸脯,過了一會兒卻情難自禁,失了禮去看。
謝允瑜白皙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拿著帕子給謝允瑜擦了擦,這時才專注地看謝允瑜的五官輪廓。
她生來就有烏黑的頭發,皮膚白皙,粉雕玉琢般,不是那種新生兒皺巴巴的模樣,閉著眼吸奶時,鋪下來的那兩排眼睫毛纖長又濃密,漂亮得驚人,像是傳說中的精靈。
更多的像謝疏鶴,一樣狹長的眼,隻不過她是瑞風眼,瞳孔顏色是碧綠色的,純粹又空靈,眉宇中有幾分的清冷自持感。
謝疏鶴又去看謝允安。
謝允安餓得饑腸轆轆,卻還是一聲不吭,隻習慣性地把拳頭塞到自己的嘴裡,吧唧吧唧吮吸著,津津有味的樣子。
這兩個孩子不是龍鳳胎,長得有很多差彆。
謝疏鶴去看他的時候,他被柳氏臉朝外抱著,從高處看謝疏鶴,依然不能接受自己重生後換了一個爹,吮吸的動作一頓,當即就彆開了臉。
謝疏鶴仿佛被萬箭穿心,痛不欲生,體無完膚。
楚輕盈的注意力都在謝允瑜身上,這孩子吃飽了還叼著她的胸脯不放,額頭上的汗沒散去,已然閉上眼睡得很香甜的樣子。
謝疏鶴的眸色暗了暗,伸手把謝允瑜從楚輕盈的胸脯裡拽了出來,抱在自己懷裡,吩咐柳氏,“安兒也該餓了。”
“他是個乖孩子,餓了困了都不會哭,你叮囑奶娘每天要按時按量地喂他,時不時檢查一下他的尿布,還要注意著他是否出汗了,或是冷了……”
柳氏一一記下,讓會武功的傲夏陪著自己一起,抱著謝允安去找奶娘。
楚輕盈看了一會兒謝疏鶴臂彎裡的女兒,疲倦下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謝疏鶴坐在床榻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著楚輕盈。
他對女兒愛不釋手的,所以就抱著女兒坐在那裡,一會兒看看女兒,一會兒看看楚輕盈的睡顏。
有妻如花,有女如玉,這就已經足夠了,此生也沒什麼可求的了。
*
楚恂夫婦和兩個兒子,回家後迅速收拾了一番,太想立刻抱抱楚輕盈的一對龍鳳胎了,所以也顧不上禮數,大晚上的四個人就快馬加鞭來到了謝府。
幾人得知楚輕盈睡下了,他們去了四個奶娘的院子,等著傲夏帶他們進去。
沒過多久,四個奶娘和柳氏走出來。
謝允安在柳氏懷裡,柳氏很焦急,請教生養過一兒兩女的楚夫人,“這孩子不知道怎麼回事,表達的意思是餓了,但隻要把他遞給娘親或是奶娘,他就扭動掙紮,閉著眼和嘴巴,死活不肯吃奶。”
楚夫人也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幾人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都去看楚明玠。
楚夫人建議道:“要不給他診個脈,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身上癢嗎,總是像蟲子一樣的扭動。”
謝允安:“……”
他才不是毛毛蟲。
前世楚夫人和楚恂、楚明騫都死的早,也沒有他們的畫像,所以在幾個人當中,謝允安隻能辨認出楚明玠來。
他看到楚明玠修長高大的身軀,走向他時籠罩下來一片陰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低頭往大舅舅的雙腿看過去。
他沒有坐輪椅,他竟然能站起來!
他的雙腿是完好的!
謝允安熱淚盈眶,緊盯著大舅舅,原來大舅舅這麼高,且比前世明朗,沒有前世的那種陰翳病態感,讓他覺得比前世更好看。
到底怎麼回事啊,他重生回來的時間,是在什麼時間?
難道是在大舅十四五歲,還沒有在戰場上被傷了腿的時候?
但這不對。
如果大舅十四五歲,娘親應該差不多十歲吧,不可能成親這麼早,還生下了他,且大舅看起來不像十四五歲的少年感。
現在的他是風雅又沉斂的模樣,如狐狸般亦正亦邪。
而且他現在的爹,他雖然不認識,但是前世他是見過謝昭川的,當時在馬車裡他盯了現在的爹許久,並不是謝昭川。
當時他就猛然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
所以他現在的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