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裡有很多膏蟹,楚輕盈吃了不少,“軍師”給她提供了一道菜的做法,叫蟹黃麵。
楚輕盈就讓人傳了廚子來,給口述了蟹黃麵的做法,讓廚子明天早上做給她吃。
她吃得其實已經不少了,哪怕是開明的柳氏,也停下了剝殼,想說些什麼,又不舍得不讓楚輕盈吃,於是隻能一副欲言又止擔心的樣子。
謝疏鶴伸手端走了楚輕盈裝著很多蟹黃和蟹肉的盤子,並把準備離去的廚子叫回來,淡聲吩咐,“明日不要做螃蟹了,剩下的那些螃蟹放到荷塘裡養著。”
他知道楚輕盈要設計自己早產,不怕吃多了螃蟹。
她做什麼,他本想縱著的。
可他一想到楚輕盈是在讓女兒早產,他和她的女兒,他胸口就堵得厲害,悶疼,且憤怒。
憑什麼楚輕盈要更在乎從前世帶回來的、跟其他男人的兒子,為了讓兒子來得合理,她給他用金手指壯陽藥,不喜歡他,也要跟他同房?
現在,她也在為了兒子,要他的女兒早產。
無人知道,當年他的生母為了爭寵,也是不想給生父生孩子,所以生母自己給自己下了毒。
生母讓他從娘胎裡就差點死了,還早產,生下來體弱多病,經常纏綿床榻,受儘病痛的折磨,不能長壽。
現在,楚輕盈也因為不喜歡跟他的女兒,也幾乎是在給女兒下毒,要讓女兒早產。
她有沒有想過早產的女兒,也會很孱弱多病,難以養活,早早夭折?
她怎麼能這樣殘忍呢?
柳氏警覺,雖然謝疏鶴沒多大的情緒起伏,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感覺出了不同尋常。
而楚輕盈對感情,以及人的情緒沒那麼敏感,不像楚明玠那麼在意旁人的感受,尤其是穿越回來後,想發瘋就發瘋,她活得更自在一些。
所以她並沒有察覺到謝疏鶴細微的情緒變化,隻當謝疏鶴是怕她螃蟹吃多了,動了胎氣。
謝疏鶴不知道她服用了保胎丸,也就謹慎小心了很多。
他既是為了她好和肚子裡的兩個孩子著想,她自然沒有為了非要吃蟹黃麵而鬨脾氣,於是就讓廚房的人走了。
這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放在心上的也就隻有柳氏,以及耿耿於懷為此鬱結的謝疏鶴。
楚輕盈跟往常一樣。
晚上就寢,楚輕盈像懷了假孕,所以“恥骨疼,腰酸疼得跟斷了似的,雙腿腫,五臟六腑被胎兒擠壓得難受,怎麼睡都不舒服”這種種懷孕的艱辛,並沒有發生在她身上。
她除了覺得肚子很沉重外,真的很輕鬆。
不過謝疏鶴一直都很慎重對待,每天都在臨睡前會為她按摩。
楚輕盈有點受不住。
謝疏鶴感覺到了,不太敢刺激楚輕盈,因為孕晚期這樣做會引起宮縮,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然而楚輕盈顯然不滿於此,謝疏鶴抬眸看了一眼此刻鬢發微濕、無比難耐壓抑的楚輕盈,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忽然腦袋鑽了進去。
他在避火圖上學的,太子送的避火圖。
太子為了炫耀他能畫出避火圖,見了他們就發自己畫的避火圖,楚恂、楚騫、楚明玠父子三人都有,當然也沒少了他這個首輔哥哥。
當時謝疏鶴特彆羞恥地翻看了幾頁,然後就抑鬱了。
因為他發現癡傻的太子都比他行,且會得花樣比他多。
此刻,他原本不想刺激楚輕盈,但是不舍得小姑娘難受。
謝疏鶴用力閉上眼。
他想阻止楚輕盈讓女兒早產,但,為了讓她歡愉,她想讓自己早產,那便隨著她吧。
他以為女兒早產這點,是自己的底線,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同意,要阻攔楚輕盈。
然而事實證明,楚輕盈能越過這個底線。
或許,他對楚輕盈根本就沒有底線。
楚輕盈不知道謝疏鶴什麼時候學來了這嘴上功夫,她第一次體驗到這種,也就很容易滿足。
沒過多久,楚輕盈的兩手抓住謝疏鶴的墨發,閉著雙眼,身上香汗淋漓的,啊地驚叫一聲,被謝疏鶴送上巔峰。
謝疏鶴邊拿帕子擦臉,邊緊張著楚輕盈的肚子。
過了許久謝疏鶴發現她什麼事都沒有,才鬆了一口氣。
謝疏鶴驚訝地發現,這種情況下,自己竟然沒了欲望。
楚輕盈的壯陽藥失去了藥效,他回到了以前不能人事的狀態。
也挺好的。
從來都是他一個人情欲高漲,楚輕盈迫不得已才跟他同房,歡愉都是裝出來。
隻有他一個人在失控,她如此清醒理智地旁觀著。
好幾次在他向她求歡時,她是勉強的,心裡必定在厭惡他,嫌棄他。
楚輕盈睡下後,謝疏鶴在深秋的夜晚自虐般地泡了一個冷水澡,然後擦乾身上,披著單薄的衣衫,一時間並沒有回到寢臥。
他坐在窗戶旁,身軀被秋日夜晚的月光照著,清冷寂寥。
謝疏鶴從心口的位置拿出了一塊綢布。
那是楚輕盈的落紅,當時他收了起來,在那點落紅四周畫上了梅花,存放於心口,一直攜帶著。
他總是會拿出來看看,欣喜又滿足。
現在,謝疏鶴打開燈罩,取出裡麵的蠟燭,把白帕子湊到了燭火上。
白帕子“轟”一下燃燒起來,火光映照著謝疏鶴俊美清雅的臉,把那滿麵的淚水映得閃閃發亮。
他卻在笑,笑得沙啞,自嘲又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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