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杜婉兮要搶走謝允安,得知他們是假死後,就一直派人追捕他們,他們東躲西藏,一直在四處逃命。”】
【“傷了身子後,第二次好不容易懷孕的柳氏,在一次逃亡的路上也不慎小產了,他們這樣亡命天涯的處境,保不住孩子,再者他們的精力隻能夠照養謝允安一個孩子,為了把全部的一切都用來保護謝允安上,那柳氏就乾脆不讓自己懷孕了。”】
【“柳氏一碗絕子湯喝下肚,徹底斷掉了自己的子嗣。”】
楚輕盈聞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差點沒忍住站起來給柳氏行一個大禮。
柳氏自己是有備而來,一聽楚輕盈知道她的底細,顯然是為了不被她算計蒙騙過去,她隻好更加誠懇,“夫君的父親在世時,是個很風流多情的男人,他某次被先帝派去青州做欽差大臣,當地的官員為了討好他,送給了他好幾個瘦馬。”
謝父在青州荒唐的時候,甚至一夜同時禦幾女。
楚輕盈看向謝疏鶴,帶笑的眼裡意味深長,首輔大人在這點上是一點也沒遺傳到父親啊。
謝疏鶴很羞恥,抬手蓋住臉,“是我父親會做的事,他在世時,不知道在外麵留下了多少私生子女,或許再扒拉出幾十個,謝家還會成為人丁興旺的大門閥,恢複過去的榮耀。”
一個家族的衰敗,跟人丁單薄也是有關係的,僅靠一人,哪怕是能權傾天下的謝疏鶴,也撐不起一個大門閥,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不是?
大家族裡有著最好的資源,能培養出更多優異的後代,家族綿長屹立不倒,便是靠著子子孫孫的共同努力。
所以他們是很注重子嗣的,納很多妾也是為了生更多的孩子。
這個時代妻妾眾多不是被詬病的點,子嗣多是家族興旺的體現。
謝父不會被詬病,謝疏鶴這樣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才是異類。
誰是他爹,誰的棺材板都壓不住。
“當年夫君的父親辦完差事從青州離開後,其中一個瘦馬懷了身孕,生下一個女兒,後來夫君被首輔大人送到青州,一次偶然的機會與這個庶妹相認,我夫婦二人將其養大,庶妹謝昕月今已年方十七……”
雖是庶出,但也是謝父的親生女兒,屬於直係血脈,自然比楚輕盈他們想到的旁支和偏支,更符合要求。
楚輕盈則有些哭笑不得了,好好好,謝疏鶴前世忙著撈她這邊的人。
而他的庶弟和柳氏,從庶妹到謝允安,則在撈謝家的孩子,然後精心撫養長大是吧?
前世柳氏沒有把小姑子送入後宮,因為皇帝沒有要謝家的女子入宮。
而杜婉兮也沒想著送一個謝家女到後宮助她,杜婉兮更想要的是謝疏澤的全部家財。
“你既然把人帶過來了,想必是跟妹妹說好的。”楚輕盈知道依柳氏的性子,不會因為要救謝疏澤,而逼迫自己疼愛撫養長大的謝昕月,那肯定是因為謝昕月自己有這份野心。
“謝家女必定貌美如花,有傾城之姿,可弟媳你要知道,皇帝的後宮從來不缺美貌的女子,妹妹不僅要有美貌,還得有能讓皇帝盛寵她的獨特之處。”楚輕盈曾經跟“軍師”分析過,皇帝寵愛謝疏慧的原因。
然後得出的結論是,謝疏慧她足夠變態啊,她在各方麵尤其是床榻之上,肯定給皇帝帶來了很多刺激。
然而皇帝沒想到,謝疏慧變態玩刺激過了頭,竟然在密室裡掛滿了謝疏鶴的畫像,對著畫像行汙穢之事。
這件事是刺向皇帝心口的一枚回旋鏢。
楚輕盈此刻在想,要是康樂公主那樣的能獲皇帝寵愛,也不奇怪。
畢竟醜和胖愛作怪,也是康樂的獨特之處不是嗎?
“妾身聽夫君說,首輔大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曾在十四歲便創出名曲,在整個大周廣為流傳。”柳氏對謝疏鶴欠了欠身。
“不知今日,妾身是否有幸聽首輔大人彈奏一曲?”
謝疏鶴很少彈琴,從小到大也沒彈幾次,距離上次彈琴,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上次,那一年,他給楚輕盈彈過,隻是楚輕盈並不知道。
此刻謝疏鶴看了身側的楚輕盈一眼,站起身,“我們移步去院子裡。”
柳氏淡笑,心裡明白首輔大人這是要對著夫人炫自己的才藝,以此來展現自己的魅力,蠱惑夫人呢。
李總管很快抱來了謝疏鶴多年沒有碰過的琴,給擺放好。
謝疏鶴撩了一下衣袍坐下來,還沒彈奏,便已然有了高山仰止景行景止的風采氣度,那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放到七弦琴上時,越發宛如身在雲端的謫仙,聖潔出塵。
在流蘇樹下,陽光斜灑於男人俊美的麵上,碧綠色雙眸掀起看向楚輕盈,嗓音極低磁蠱惑地邀請楚輕盈,“夫人要和為夫一起彈奏嗎?”
為夫,他是第一次這麼自稱自己。
楚輕盈再看他此刻的風采,目光裡的情意,讓她心頭狂跳。
楚輕盈走過去,在傲霜搬來的另一張凳子上坐下,“我並不擅長音律琴技。”
“我帶著你,你彈過或是聽過我曾創作的那首曲子嗎?”謝疏鶴問出時,並不抱有期待。
他和楚輕盈不是一代人,楚輕盈成長期間,流行的是其他的曲子,而且楚輕盈是女子,喜歡的應該是纏綿悱惻的曲子。
他創作的那首曲子是一種看破生死,脫離紅塵之外的淡然。【簡單來說就是無所屌謂。】
結果楚輕盈的回答出乎意料,“好巧不巧,夫君當年所創作的曲子,是我為數不多彈得好的幾首中的一首。”
謝疏鶴雙眸微顫盯著楚輕盈,胸腔在狠狠震動著,那股洶湧的熱意快要衝破而出,好不容易他才沒有失控,點了點頭,手指撥了下去。
緊接著,美妙的琴音流淌而出。
那是古樸幽雅的寧靜之美,處處雲遮霧罩,虛無縹緲,恰是人間仙境。
琴音構造出來的意境中,在有著深厚底蘊的謝府中,流蘇樹下,兩人坐在一起彈奏的畫麵,越發如神仙眷侶。
這時,一穿著黃裙的女子蹁躚而來,琴聲忽然鏗鏘,正如石破天驚。
忽然,“崩”一聲,琴弦斷了。
那女子的聲音傳來,“首輔大人和首輔夫人彈到此曲的第三句時,琴弦斷了,斷的是第四根弦。”
謝疏鶴和楚輕盈沒有理會,用剩下的六根弦繼續彈奏,四雙手下是跌岩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琴弦又斷。
女子閉著眼,準確說出來,“第五句,第二根弦。”
謝疏鶴和楚輕盈還在彈奏,到最後琴音漸漸輕柔,飄逸,收音時琴上隻剩一根弦。
一曲終了。
謝疏鶴的這首曲子,頗有種聽弦斷,斷那三千思念的感覺,彈完後人心裡很空落,有種參透紅塵裡的愛恨情仇,全都放下了,脫離世俗之感。
楚輕盈覺得一般人還是不要彈奏此曲的好,因為彈完後恨不得原地剃度出家。
而這期間即便斷弦,也沒影響到這首曲子的旋律,女子六次都精確地判斷了出來。
這樣的音律天賦,就連謝疏鶴都比不上,女子可謂是百年一遇的音律奇才了。
外人不知道,謝疏鶴是清楚的。
皇帝最精通的就是音律,小時候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暗中讓人遍尋天下名士,跟其切磋琴技。
眾名士都是皇帝的手下敗將,謝疏鶴在一旁聽到皇帝歎息知音難尋。
此刻謝疏鶴看著麵前的女子,覺得皇帝找了多年的知音,她出現了。
謝昕月對謝疏鶴行了一禮,儀態萬方,“首輔大人,前段時間我們見過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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