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讓你們心服口服!”皇帝指著幾人,陰沉著臉色坐了下去,吩咐高牧去召三皇子來。
很快三皇子跪在了皇帝麵前,得知前因後果後,她詫異難過地看向太子,“太子哥哥,你怎麼能如此誣陷我?你生病了,智力不全,記憶都是混亂的。”
這話擺明了是在說太子癡傻,一個癡傻之人的證詞如何能信,還不是旁人,如楚輕璿,教他什麼,他就說什麼。
三皇子沒想到皇後能想到太子是被人引導的,會問太子,也沒想到癡傻的太子,能供出她來。
不過她不能慌,隻要她不承認就行了。
這場對峙根本就沒有意義,皇帝的確不願相信一個傻子的供詞,更願意相信是楚輕璿讓癡傻的太子誣陷三皇子的。
從太子打了他一拳,還揚言要殺了他時,他就已經給太子定罪了。
他們辯駁的過程如何,並不重要。
結果是,這樣的太子,他要廢,也要殺。
皇帝緊握著拳頭,用力閉了閉眼,心口疼痛,還有著最後一絲的不忍和遲疑。
這是他曾經最疼愛的兒子,最寄予厚望的儲君啊。
太子也對著三皇子瞪大眼,想爭辯幾句。
皇後和楚輕璿都攔住了他,沒必要了,何必再白費口舌。
“父皇,皇祖母過去一直想讓你納康樂表姑為嬪妃,皇祖母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會很高興。”三皇子這話聽起來是在替楚輕盈幾人“羞辱”皇帝,可她的這種“羞辱”,不是在提醒皇帝降罪害他寵幸了康樂的太子嗎?
楚輕盈的大哥楚明玠在場,她都幫著楚輕盈了,楚明玠是不會想到她在害太子的。
楚明玠在三皇子身後,心裡一陣陣冷笑。
不出所料,皇帝終於是下定了決心,睜開的眼裡一片冷漠,“高牧,擬旨……”
不怪他的。
他從太子小時候起,就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寵愛太子,對太子傾儘全部的心血。
在太子癡傻前,他從未想過把皇位給彆人。
哪怕是太子癡傻了,他還是頂著壓力,整整五年都沒有廢太子,對太子的疼愛一如往常。
可太子回報給他的,竟然是打他這個親生父親、皇帝,要殺了他。
他如何還能留太子?
他對太子已經仁至義儘了。
“皇上,請你給我們的親生兒子一條活路!”皇後在皇帝下達旨意之前,再次深深磕頭下去,不起,用這個姿勢說。
“他已經癡傻了啊。你若是廢了他,他就更沒有活路了……”
太子都被廢了,不擋其他皇子的路了,他為什麼活不了?
一個廢太子,他隻要還活著,就是錯。
畢竟他背後還有那些支持擁護者。
皇後的家族會被打壓,到時隻剩一個廢太子了,牆倒眾人推,宮人們也會苛待太子。
他一個癡傻的,還能活多久呢?
所以,無論如何皇後都不能讓皇帝廢了太子,至少現在不行。
“皇上,臣妾昨晚沒能讓人拉住皇上,是臣妾的錯,臣妾沒有教導好兒子,也是臣妾當年沒有保護好兒子,導致太子癡傻,今日釀下這般大錯來,太子犯的錯,臣妾願意代他受罰,臣妾,自請廢後!”
皇帝的身軀猛地一震,狠狠朝皇後看去。
楚明玠突然道:“皇上,臣認罪!其實昨晚是臣引導了太子,讓太子拉著皇上去玩捉迷藏的。”
“臣隻是想讓太子通過玩捉迷藏的方式,把臣的妹夫帶出來,不讓妹夫被康樂公主玷汙了,臣不希望妹夫納妾……”
既然無論怎麼爭辯,皇帝都不相信太子,那倒不如他把這個罪名攬下,讓太子被處罰得輕一些。
三皇子詫異地看著楚明玠,他竟然為了保太子,不顧自己的死活。
楚家這是又瘋了一個吧?
“大哥……”楚輕璿按著太子,眼裡的淚洶湧而出。
大哥一點沒變,長兄如父,他從來都是擋在他們前麵,保護他們的、這個世上最好的大哥。
“淑妃有孕,皇帝突然高興了起來。”楚家,楚明玠說完這一切後,沉思了片刻後道。
“本來淑妃剛被診出來有孕,是想再瞞幾天的,尤其不願在這個時候傳給皇上,這無疑是替太子幾人解了圍,讓皇帝由陰轉晴,我再以今日大喜不宜製造殺戮為由勸說,皇帝到底是緩了一緩。”
皇帝是想降罪頂罪的楚明玠的,但又忌憚擁兵自重的楚恂,以及剛被安撫好的百姓們,所以他吩咐宮人把楚明玠拖出去杖責五十。
楚輕璿求情,“皇上,大哥他雙腿殘疾,是受不住五十大板的,請你念在我們楚家過去的功勞上,讓妾身的爹和三哥代妾身的大哥受過!”
楚恂:“……”
楚明騫:“……乾得漂亮,我們抗造,彆說五十大板,五百大板我都不帶喊一聲的。”
楚輕盈臉色難看,“應該是二姐從皇後口中得知了淑妃懷孕,想方設法在今天早上那種情況下,曝出來的。”
二姐和大哥,兩人共同保住了太子。
皇帝就此了結了這件事,不偏不倚,三皇子有引導太子的嫌疑,打五十大板,拘禁在宮中一個月。
本來皇上是打算給她封親王,開府的,這麼一被罰,不知道要被推到什麼時候了。
皇帝今天到底是沒廢太子,但他廢太子的決心已定,禁足了整個東宮的人,長達半年。
皇後暫時被奪去管理六宮之權,被送去行宮。
皇帝沒廢後,曆朝曆代輕易不能廢後。
但他送了皇後去行宮,美其名曰讓皇後去避暑,修身養性。
外人怎麼想?
他這等同於廢後了啊。
他既然下定決心要廢了太子,那就不能讓皇後和外戚繼續做大,畢竟他得給新的儲君鋪路。
曾經伉儷情深共患難走來的少年夫妻,終究敗給了皇帝的薄情和他的江山皇權。
當年他靠著皇後族人的擁護,篡位成功做了皇帝,與其說他深愛皇後,倒不如說從一開始他對皇後更多的就是利用,從始至終他最在意的隻有他的皇位。
皇後並不傷心,或許從太子癡傻後,她已經看穿了皇帝的本質,走到如今這一步,是必然的。
她反而整個人都是前所未有的輕鬆,終於不用再忍著厭惡和惡心應付這個男人了。
此後,她隻做自己。
她自己幫不到太子了,但會讓自己的族人投靠到楚輕盈的陣營裡,讓他們以楚輕盈馬首是瞻。
那一刻,皇後和楚輕璿死死按住太子,恭送著皇帝。
皇帝的臉還是青紫的,卻已是健步如飛地去看淑妃了。
他的後宮裡十多年沒有哪個嬪妃懷孕了,得知謝疏慧在密室裡藏了那麼多謝疏鶴的畫像後,他才知道他臨幸最多的謝疏慧,有了皇子傍身後,根本不願再給他生孩子。
她自己給自己喝了絕子湯。
其他的幾個嬪妃懷過孕,要麼被謝疏慧害得沒能生下來,要麼生下來也沒活多久,就夭折了。
所以淑妃有孕,皇帝是高興的。
這份高興衝淡了他失去了白月光皇後、少年時期那份愛戀的悵惘和痛苦。
以後隨著更多的新人入宮,紛紛懷上龍子,他對白月光那僅剩的懷念,也都會散了。
這就是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