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定,皇上這天是必須去皇後宮裡的。
“正好朕也許久未見蘊之謝疏鶴的字)了。”皇上也在看月亮,自然想到了皇後和太子,他起身出了華清宮。
“恭送皇上。”男人繡著龍紋的衣擺從眼前閃過去,在聽到太監喊得那聲擺駕鳳儀宮後,慧貴妃才站直身子,久久地望著鳳儀宮的方向。
皇後,你可不要怪本宮,民為生,官為權,而女子進了這後宮,便是爭寵的,為自己,為兒子,為家族。
你占了這麼多年的皇後之位,也該換個人來坐了。
皇上去了鳳儀宮後,卻被告知皇後身體不適,歇下了。
皇上站在關閉又一片漆黑的宮門前,身影被清冷的月光拉得又長又寂寥。
他和皇後青梅竹馬。
皇後當年傾全族之力把他推上皇位,他也沒負皇後,恩寵和深愛都給了皇後。
原本他們的感情很好,直到太子被下毒變得癡傻。
他用最殘忍的刑罰殺了幕後主使和其九族,君王一怒伏屍千裡,他遷怒下處死了上千人。
皇後卻認定那所謂的凶手不過是替罪羊,真正殘害太子的是慧貴妃。
皇後在那段時間裡還失去了肚子裡已經足月的公主,悲痛欲絕,歇斯底裡,瘋瘋癲癲。
他跟皇後爭執,禁足了皇後,讓皇後好好反思一國之母肩負的重任。
皇後這一反思就是五年。
他卻沒堅持三個月就主動去找皇後,但被皇後以養病、反思為由拒之宮門外。
五年來皇後彆說侍寢了,任何需要皇後出麵的場合,皇後都稱病。
五年來他一次都沒見過皇後,一國之母不理宮務,形同虛設。
“皇上?”大太監高牧喊了魂不守舍的皇上一聲。
皇上這才轉了身,擺駕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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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輕璿已經從震驚中緩過來了,“我聽妹妹的,這就裝病,無論如何都要避開皇上!”
妹妹說,在前世的今晚,皇上來到東宮。
皇上見到她,隻覺得她像極了少女時期的皇後,本就失了態,再加上慧貴妃的那杯酒。
就在東宮裡,皇上強行寵幸了她。
她成了皇上的妃子,盛寵一時。
楚家被誅時,皇上沒算上她。
她假意順從皇上,伺機而動,隻想為楚家滿門複仇。
第二年楚家人忌日那天,她因懷了龍子,而被冊封為皇貴妃。
儀式結束回到宮裡,她連一張紙都不能給爹娘燒,站在華美金碧輝煌的殿中,笑出眼淚,對宮女說她是因為太高興了,真的太高興了。
癡傻的太子被她騙了幾年,以為她回家看望爹娘了。
某一個下著大雪的夜裡,太子滿身冷汗從一場噩夢裡醒來,披頭散發赤著腳衝出去找她。
癡傻的太子找了她很久很久。
她終究沒逃過後宮的算計,被慧貴妃誣陷和太子通奸,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太子的。
她喝下皇上賜的墮胎藥,被拖去冷宮,聽到皇上廢太子的聖旨。
楚輕璿在墮胎藥裡加了毒,買通太醫稱自己的死因是那碗墮胎藥造成的。
隻因嬪妃自儘累及家人,她還有個妹妹在謝府。
突然,這時,門外的宮女稟報,“首輔夫人,尚宮姐姐,皇上往東宮這裡來了,宮人傳了話,讓太子和尚宮姐姐你前去接駕。”
楚輕盈站了起來。
楚輕璿險些昏厥在地,皇上真的來了,妹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楚輕盈拍著二姐顫抖不止的背,“二姐,躲過了今晚這一劫,我便想辦法接你出宮,我們回家,這輩子都不再踏入這皇宮半步。”
楚輕盈記得,二姐小時候雖然沒有她頑劣愛鬨,但也是明媚的性子。
可從十歲起入了這東宮,一開始二姐還會因為思念親人,而偷偷地哭。
後來二姐越發懂事了,知道了楚家的處境,她每次都是笑著,關心叮囑她這個妹妹。
二姐給她做很多她愛吃的,送一針一線親手做的衣服給她,還有各種漂亮的頭麵,珠寶首飾。
楚輕盈卻寧願看到二姐哭。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讓二姐紅顏埋骨於這宮中,此生二姐絕不為皇家婦。
為了確保萬一,楚輕盈在“軍師”那裡賒賬了一枚變容丸。
但因為是賒的,變容丸隻能維持一個時辰,楚輕盈覺得足夠了。
遇到一個人,對一個人動了心思,時間其實是很重要的,就如前世皇上在今晚看到了楚輕璿。
過去他不是沒見過楚輕璿,偏偏就是今晚這個時間,他突然驚覺當年的孩子,十年的時間已出落得這般娉婷婉約了。
但隻要不是這個時間,錯過了那一瞬間,便是一輩子。
而即便皇上見到了楚輕璿,隻要皇上眼中的楚輕璿醜陋無貌,不像皇後,楚輕璿就能避開這導致她慘死的轉折點。
楚輕璿不疑有他,沒有多問就服下了變容丸。
“二姐躺著,我和夫君去接駕,接下來就交給我了!”楚輕盈給楚輕璿蓋了被子,走出去後,站到了已接到消息的謝疏鶴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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