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眠和清意堂的諸位忙著給孩子們收拾房間,甘棠也沒閒著,她打聽了一下在清意堂附近的幾個宅子有沒有人準備出手,準備再買一個小點的。
一方麵,讓李清眠打理宅子,忙起來也就不會盯著她的婚事了;另一方麵,她心中隱約有個想法,或許可以把新買的宅子打造成一個孤兒院。
不過,甘棠宅子還沒買到手呢,隻是到處看看,就已經把某些人刺激得不行了。
這天甘棠剛值完班準備繼續看宅子去,就感覺到什麼東西往眼前撲了過來,她嚇一跳,連忙躲開。
隻見那人沒刹住,直接撞在了牆上,聽聲音還挺疼的。
“你沒事吧?”甘棠心想著該不會是哪個重疾患者的家屬來求醫的吧,結果,對方轉過臉來一看,嘿,還真眼熟哈。
“妹妹,救命啊!”林宛帶著轉音的嗓音一出,甘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求救?這是要命啊!夾成這樣,演得也太假了。
甘棠摸了摸手臂,趕忙往後退了兩步,就怕被對方碰瓷:“有話好好說。”
林宛站在走廊裡扯著嗓子喊道:“妹妹,祖父的身子這兩個月每況愈下,情況不大好了。他就希望能再見見你,你跟著我去看看他吧。”
圍觀群眾剛開始還以為林宛是來求醫的,八卦著才發現這二人是姐妹。
甘棠看著林宛的眼神裡多少有點無語,半點情麵都不留:“我爹死了快兩年了,祖父要是想我爹呢,就去他墓上給上柱香。至於想我這話,還是彆說了,大家都住在洲城,他要是想見我,早就來見了,用不著你傳話。”
“妹妹,話不能這麼說。當初你爹好賭,又偷了族產,祖父也是無奈才將他從族譜中除名。你難道忘了,祖父從小就疼你。”
“是嗎?”甘棠最不怕的就是道德綁架,她舔了舔上顎,冷淡道,“我確實不記得。”
“你……”林宛倒吸了一口氣,想到來之前祖父的囑托,不由恨得牙癢癢,繼續拉下臉來好聲好氣勸著,“妹妹說這些話還挺讓人傷心的,莫不是還記著前兩年我們姐妹之間的齟齬不成?那都是我不懂事,妹妹千萬彆因為我的緣故就記恨上祖父。不管怎麼說,他到底都是你的長輩。”
林宛打心眼裡是不想來這走一遭的,但她不能不走。
林神醫的名頭在洲城打響以後,林家裡就開始充斥著一道聲音:如果當初沒有把事情做絕,如果當初沒有將林意父親除名,林家多少還能沾點光。
這話大家最開始也就是私下裡說說,畢竟大家都知道林老爺是最愛麵子的,斷然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事。
直到曾經的李宅、如今的清意堂成了洲城人人稱讚的桃花源,就連林老爺都坐不住了,時常派人打探清意堂的情況。
聽說“林神醫最近在看房”後,林家人都在打探她看中了哪裡的房子、是什麼價格,話裡話外都透露出對她家底的興趣。
林宛一年前就嫁了人,在嫁入夫家以前,夫家對她還算上心。她以為給予她加持的是林家的背景、是祖父的聲望,後來才知道,他們看中的是林神醫。
昨天林宛回娘家,無意間聽到林老爺和管家抱怨,說要是清意堂拿來林家打理,必然會比在李清眠手下要好上百倍、千倍。
清意堂是不是能比現在更好,林宛不知道,但善於察言觀色的林宛卻知道,林老爺這是後悔了!
林宛一整夜都輾轉反側,她很清楚,林老爺當初能和林意他們一家斷絕關係,把人趕出林府後就再也不管,便也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她。
如果林老爺日後要拿著她當踏板來和林意握手言和,她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伸出橄欖枝,若事情成了,她在夫家和母家都還能留有一席之地;若事情敗了,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林宛的算盤打得那叫一個響,殊不知甘棠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她臉色冷漠,與往日裡在醫院的溫和形象截然不同:“前兩年?哦,你是說我娘患病,我去府上借錢,結果林家都沒讓我進門的事嗎?也是,我們家被林家從族譜中劃去,這幾年連一句招呼都沒打過,你們憑什麼借我1元啊?”
“妹妹,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你身上還流著林家的血!”林宛大喊出聲。
“當初我娘的救命錢是學校老師借我的。”甘棠盯著她,語氣依舊沒有緩和的意思,忽然轉了話題,“我娘那時病得那麼重,我就想著,我一定要學醫,一定不要再像那個時候一樣,為了1元錢被人趕出門。”
林宛暗道,她這妹妹竟還是與以前一樣天真。這種場合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假模假樣地感慨:“你真要這麼冷血,一點不顧親族情誼嗎?”
甘棠在慈濟醫院,最開始讓她出名的的確是她的容貌,這一點不假,但真正讓她被病人捧上神壇的,是醫術和醫德。
醫術方麵不用詳說,單看其他地方的達官貴人也要來洲城排著隊找她求醫就知道她的能力。
醫德方麵則體現得更加全麵了,她借著替醫院揚名的需求帶著實習生開展義診,讓一些不舍得花錢看病的老百姓能及時醫治小毛病;遇到有些可憐的急診病人,她還自掏腰先讓人治病。
因為藥物合作的深度綁定,慈濟醫院的管理層早已認為她不會離開。“林意”這個名字越響亮,慈濟醫院的病人自然也是源源不斷。所以對她的這些做法,醫院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種種條件的加成結果就是,誰要是在慈濟醫院裡說半句林醫生的不好,甘棠都不用自己出麵,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和病人都能用唾沫星子把對方給淹了。
眼下,林宛就是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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