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毅這麼想,也是這麼罵出聲的。
一向斯文的他,少有咒罵彆人時候。
令他意外的是,氣度高雅,出塵之姿的太子殿下,竟也在他咒罵完沈峰以後,煞有介事地點著頭,滿臉儘是認同。
“晉陽侯世子屬實有眼無珠。”
“不配衛姑娘半分。”
…
就在西南潭州,齊詡與衛明毅尚且還穿著單衣的時候,北蠻最北端,剛剛策馬離開赫連部最北邊一座牧場的衛雲嵐一行人,已經換上了最厚實的冬衣。
每個人都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從背後乍一看,都是同樣的臃腫,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身型,也難怪一路過來,沒引來任何異樣的目光。
冷冽的寒風刮在臉上,有些生疼。
哪怕蒙著麵巾,依舊感覺已經凍出幾分麻木,不用看也知道,此時必定早就凍得臉頰通紅。
五個人,五匹馬,外加一條奔跑在馬兒旁的黑犬。
一路奔馳了兩天一夜,直到徹底離開赫連部範圍,才開始慢下速度。
“從這裡起,就出了北蠻的領土範圍。”衛雲嵐攤開地圖,相較於下半部分已經記載的密密麻麻的區域,上半部分空曠無比,幾乎沒有幾個字。
從這裡起,一切都是未知的。
馬匹慢了下來,聚攏在一起,衛雲嵐指著地圖上半部分說,“再往前,我們要渡過相當長一段無人居住的區域,環境險惡或許更甚偃都峽,大家做好準備。”
環境險惡起先隻是衛雲嵐推測的,理由很簡單,要是不險惡的話,早就被北蠻占去,派兵駐守了。
北蠻這麼疏於領土北境的防守,唯一的理由便是,這裡擁有天然屏障,沒那麼需要防守。
還沒深入這片無人區域,衛雲嵐已經領略到了自己先前的預測。
不說彆的,光是這如小刀般凜冽的寒風,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天樞閣的兩名護衛,陳延與王祿,一左一右停在兩側,側目望向中間低頭看著地圖的衛雲嵐,心底隱隱生出佩服。
他們這些,自幼就被天樞閣收養,日日打磨筋骨,千錘萬煉的人,尚且有些遭不住這樣的寒風,衛姑娘這樣看上去嬌滴滴的大家小姐,竟能忍住自始至終不叫一聲苦,不喊一聲痛,著實叫人刮目相看!
他們哪裡知道,衛雲嵐上輩子躺在病榻上,忍受的苦比這難熬百倍。
可最難熬的,並非是病痛折磨身體,也非是臨死前侵蝕五臟六腑的毒酒,而是死後飄蕩在侯府上空,除了耳目兩識,失去其他所有感知,隻能日複一日飄蕩下去的孤寂,以及聽聞種種噩耗的痛心與無力。
與那十年做鬼的日子相比,這些作用在皮肉上的痛苦,都算是輕的。
“衛姑娘,我們今日還繼續趕路嗎?”陳延出聲問道。
這會兒還未到傍晚,天色卻有些陰沉,似乎天黑的比平時更早,衛雲嵐沉吟了一下決定,“今日原地休整,明日天亮我們再繼續趕路。”
先前沒有離開北蠻範圍,他們一路都不敢在一個地方休息太久,兩天一夜加起來也隻歇了不到三個時辰。
眼下剛好趁著離開北蠻領地,好好歇上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