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我?”
薛玲瓏陡然抬高聲音,語氣中滿是嘲諷,“你們晉陽侯府敢休我嗎?你這老虔婆再說一次,信不信我將你們府中虧空,占用媳婦嫁妝的事,宣揚的滿京城都知曉?”
“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也說了,我就是個不懂規矩的商戶女,臉麵於我無甚所謂,就是不知你們晉陽侯府能不能丟得起這個人了!”
“薛氏!”侯夫人秦氏這輩子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出“老虔婆”這般粗鄙的語言。
當即不可置信地看著薛玲瓏,抬手捂住胸口,臉色一白,身子晃了三晃。
被她抓住手臂的沈峰,自然能感受到她身子正在小幅擺晃。
“母親!”
沈峰一把扶住秦氏,瞥向一旁趾高氣昂的薛玲瓏,怒得直接連名帶姓地道:“薛玲瓏,你怎麼跟母親說話呢,快向母親道歉!”
“道歉?”薛玲瓏白眼一翻,“想得美。”
沈峰被她這副“破罐破摔”的姿態,堵得不知說什麼好。又見旁邊母親痛心地看向自己,丫鬟仆從也都看著這邊,好似在感慨他怎麼連個媳婦都管不住,竟被人騎在頭上撒野……
自小到大,這還是沈峰第二次這般丟臉。
上一回,還是在他迎娶平妻的婚宴上,衛雲嵐與他提出歌裡那一次!
眾目之下,羞愧難當,沈峰故意板起臉,冷聲道:“母親說得對,果然商戶出身,就是沒有教養!”
“既然你不知悔改,就命你在棲風院中禁足,什麼時間反省好了,什麼時候再允你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沈峰根本不敢直視薛玲瓏的視線。
說罷連忙一甩衣袖,扭頭朝外走去。
“世子夫人!”身後傳來丫鬟驚呼。
沈峰腳步一頓,回頭就見薛玲瓏一手捂著肚子,麵色慘白地靠在丫鬟的身上倒下。
這時他才恍然驚醒,記起薛玲瓏此刻還懷著身孕。
方才的滿腔怒氣與羞憤,瞬間轉為慌亂無措,一把抓住秦氏的袖子,急道:“母親,怎麼辦,玲瓏還懷著孩子,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生怕對上薛玲瓏憤怒、嫌棄,不再充滿愛意的雙眼。
秦氏眼底也閃過一絲慌張,卻很快穩住神,輕輕拍了拍沈峰抓住自己的手背,“峰兒,鎮定一些。”
“來人,去請大夫。先扶薛氏去裡間躺下。”
一連串吩咐過後,秦氏目光冷淡地掃向棲風院裡的仆從,警告道:“今日棲風院裡這些事情,不許傳出去半個字。若有違背……可彆忘了,你們的身契現在都捏在誰的手裡。”
院中伺候的丫鬟仆從,紛紛低頭稱是。
…
一陣兵荒馬亂,薛玲瓏終於在大夫施針過後,睜開雙眼。
沈峰坐在床邊,除了俊顏不再,彆的仿佛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滿是溫柔小意,“玲瓏,大夫說,你這一胎坐得並不穩當,一定得小心養著,可千萬不能再動氣了。”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藥碗,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吹氣過後,送到薛玲瓏的嘴邊。
薛玲瓏雙目微怔,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自己還在夢中。
又或者先前的爭執,更像是自己的一場夢,並未真實發生過一樣。
“沈郎?”薛玲瓏喃喃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