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儀訕訕地笑道“哎呀,妾也是太慌亂了,竟然一下子都沒想起來。”她連忙招呼宮人去她屋裡取養身的藥材過來。
見她這副樣子,劉小儀哪裡還想不明白,這沈小儀不知為何,竟然是對自己有了敵意。
分明她剛剛蘇醒的時候,係統提示過獲取沈小儀好感的任務是完成了的這人前後變化實在是太大,更又有先前謝珝真說給她聽的“故事”在心頭盤旋,劉小儀終於朝著謝珝真故意引導的那個方向去猜測了。
沈小儀也有類似自己奇藥係統的東西!
想到此處,劉小儀眸子裡的情緒愈發沉重。
謝珝真默不作聲地看著兩個身帶不同係統的女子,很敏銳地感知到了她們之間不斷湧動的暗潮,心下便有了主意,她故意拿過一張淺青色,上輔以銀線織成細竹模樣的綢緞對劉小儀說道“時辰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了,沈小儀若是得閒,便將這些緞子都裁了做衣裳,說起來,陛下也誇過我景華樓的竹子長得好,清俊挺拔,頗有傲骨。”
皇帝是喜歡竹子這木中君子的,所用器物、衣飾也愛用竹紋點綴,但他卻不怎麼喜歡女子用竹枝的簪子,或者穿過於樸素的衣物。
假如是與他有些情誼,關係比較密切的嬪妃作簡樸裝扮,那還能得他一句誇讚,然後便給愛妃賜下花團錦簇的衣裳首飾,如打扮娃娃一樣把他寵愛的女子妝點起來。
但如果是他不怎麼記得,也不怎麼喜歡的嬪妃穿得那麼樸素地在皇帝跟前晃悠那這個男人多半是要發脾氣的,他會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治理國家,叫國家繁榮昌盛,國庫也富得流油,你一個小小的嬪妃,又不是沒按位份給你發衣服發首飾,穿這麼寒酸埋汰誰呢?
在提點劉小儀該如何給皇帝縫製香囊的同時,謝珝真也是暗暗為看上去腦子似乎不太好使的沈小儀挖了個坑。
而劉小儀也並沒有提醒的意思。
等謝珝真一走,沈小儀咄咄逼人的態度愈發明顯了,竟然直接開口討要那匹竹紋的綢緞起來,而且還十分理直氣壯。
劉小儀雖然也沒怎麼讀過書,但庵子裡的老尼姑們給她講過不少故事,她並沒有對沈小儀的得寸進尺表現出異樣,而是脾氣很好地當場將那匹緞子轉送給了她。
離開延章宮。
夏至有些憤憤“這沈小儀還說是侯府出身呢,怎地行事如此粗鄙?”
“她不過沈家遠枝女兒,從前倒也溫良恭順,許是落過一回水刺激到了吧。”謝珝真發現自己隻要待在攜帶係統的人旁邊,就會心口不舒服,而這個不舒服是會隨著人數的增加越來越明顯的,但隻要一離開那人約莫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不舒服的感覺就會消失。
可這光是能覺察到係統的存在,對付不了它們啊!
謝珝真突然冒出個歹毒的念頭——既然對付不了係統,那把它們的持有者乾掉會如何呢?
是會如先前自己遇到的那家夥說的一樣與持有者解綁,還是和它最後的下場一樣,徹底消失呢?
沒由來的,謝珝真從心底裡覺得當持有者死掉之後,係統也會消失。
可,殺人啊謝珝真雖早早下定了決心要不惜一切地往上爬,但這奪人性命的事兒到底還沒做過,她還是有些猶豫的。
更何況她實在沒把握如何不留痕跡的把係統持有者們全部乾掉,再說自己這還懷著孩子呢!
若是謀殺不成,反而不慎害了孩子怎麼辦?
謝珝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便隻有鬥了,端看誰手段高明吧。
回到景華樓,謝珝真愈發迫切地想要培養自己的人手,發展自己在後宮中的勢力,可她除了皇帝的寵愛和腹中的子嗣外沒有彆的籌碼,何況這個時代曆來是更看重男兒的,她的女兒還在腹中時是貴重,但一生下來,便要落到幾個皇子後頭去了。
歸根結底,還是要在皇帝身上使勁。
秋意漸深。
謝珝真數著日子馬上就要到中秋了,她從皇帝那兒得了幾塊金子鑄的小月餅,在求過皇帝之後往自家裡賞了些,還不忘叮囑去送賞的人,記得告訴自家母親,分給住在隔壁的君悅心兩塊,讓她把玩。
“謝卿這禮送得倒是大方,不止惠及家人,連鄰居也一並惠及了。”皇帝見她都沒給自己留幾塊,下意識便覺得這女子隻怕又惦記上自己的私庫,他很享受謝珝真的撒嬌做作,更喜歡她毫無保留地依賴自己的小模樣。
然而這回謝珝真要出乎他的預料了“妾在家中時,就與悅娘玩得最好,她家裡隻有一寡母,兄長前些時候又隨軍出征了,眼下她家中孤女寡母的,妾嫁得這般好,不得給她撐撐腰?”
她隻給自己留了兩小塊金月餅,歡歡喜喜地,像是鬆鼠藏過冬的糧食一樣收攏在妝匣裡。
“而且她這些年也過得不容易,家裡雖有存銀,但大多拿去施粥,捐給京中的慈幼院了,一家子隻靠莊子上的出息過活。”
皇帝聽她這麼一說,眼神一閃,想起了什麼“可是鎮國將軍之女?”
“是啊,當初知道她爹是將軍的時候,嚇了妾好一跳呢,他們兄妹兩個跟咱們那種在市井裡亂跑的野小孩根本沒什麼區彆,一點兒也看不出是一品將軍的孩子呢!”謝珝真乖順地坐在皇帝身側,用小鉗子夾了個核桃來吃。
皇帝卻若有所思“她哥哥也從軍?”
“聽說是的。”謝珝真小口小口地咬著核桃,像是突然才反應過來一樣,“瞧我這腦子,自打有孕,愈發不靈光,先前接到悅娘書信,還想幫忙問問靈州戰況呢,竟是給忘記了。”
她懊惱的模樣讓皇帝不由樂了“放心吧,不過是些早被打廢了的草原人,糧食短缺才鋌而走險擾邊而已。”
大盛四海升平,國力極強,皇帝並不曾將區區草原蠻子放在眼中,也並不忌諱與嬪妃提上兩嘴戰況,又因聽謝珝真提起先鎮國將軍一雙子女,便稍微留了個心,打算等回去看看戰報上有沒有姓君的,是否如他父親一樣驍勇。
敲著核桃,謝珝真小心窺探皇帝的表情,知道他多少已經注意到君慕心,自打接到密友信件後便一直壓在心頭的沉重便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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