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要我回家一趟?”阮湘娥不解地看著麵前還算熟悉的年輕人,問道。
她在幾個月前,就依照安國侯的吩咐,嫁給了何家的小公子,如今已經換成婦人打扮的阮湘娥,表情依舊充滿不變的天真與傲然,仿佛嫁人隻是從這個府裡,換到那個府裡生活一樣,無論陌生的丈夫、公婆、妯娌,還是身邊從小伺候到大的下人,都還在把她當從前的侯府小姐,而非何家少夫人對待。
起初阮湘娥還有些不滿意何家小公子這個平平無奇的丈夫人選,但當她發現對方並不能像尋常丈夫一樣管製自己這個做妻子的,也發現自己的生活水平並沒有如預期那般下降之後,便逐漸變得安於現狀起來。
甚至開始恢複了和曾複的聯係。
“還要帶上我夫君?”阮湘娥想不明白,“父親為何會突然下這樣的命令,你不會是.......”懷疑這親兵假傳安國侯命令的阮湘娥,對著他手中那枚屬於安國侯的印信啞了嗓子。
最後,她無奈地甩甩袖子:“好吧好吧,你等我收拾一下東西。”
“小姐,侯爺的命令是請小姐即刻動身,一應生活所需彆莊裡麵已經準備好了,請小姐現在就隨屬下一起離開何府。”親衛的態度十分強硬,“侯夫人那邊也已經有人去接了”。
哪怕聽到了母親已經被接去的消息,阮湘娥還是對親衛的作態感到有些不滿:“還沒與公婆祖父他們說過呢.......”
其實她更想讓下人去通知一下曾複,免得對方發現聯係不上自己而擔心。
親衛卻再一次做出了讓阮湘娥並不滿意的答複:“何老將軍處自然有侯爺安排其他人去周全,若無意外,姑爺也應該很快會一同前往彆莊,事不宜遲,還請小姐莫再猶豫。”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算阮湘娥的腦子再遲鈍,也終於是覺察出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她稍作思索後點頭道:“好吧好吧,但你總得給我兩句話時間交代一下底下人。”
她找來一個嬤嬤對她說了兩句話,要她若是再接到曾複來信,記得叫對方彆急著找自己。
這操作看得親衛十分無語——安國侯之所以緊趕慢趕地派了自己等人來,為的就是要在二房反應過來阮賀已死之前,把阮湘娥這個僅存的大房血脈和安國侯夫人給保護起來,阮賀死亡的消息目前不便透露給阮湘娥和這滿滿一屋子的下人知道。
但哪怕親兵已經把態度表現得足夠嚴峻,阮湘娥也還是半點緊迫感都沒有,還嘴巴一撇隻顧著惦記個不曉得是黑是白的外男。
親衛忍不住在心裡歎息著。
其實也該怪安國侯下命令是時候腦子太過混亂,沒有籌劃清楚,若是能尋個好些的借口,比方說侯夫人身體不好了需要女兒女婿回家照顧之類的,就能免去這一重麻煩了。
在親衛的催促下,阮湘娥不情不願地帶上了自己用得最順手的幾個下人,跟著出了何府的大門。
然而就在她登上親衛們早準備好的馬車之前,還是出了一個小岔子。
那位嫁給了姚將軍,並且因對方想要娶山民女兵而生出不滿,特意在開戰之前跑去寨子裡警告過燕雲衣不可打她夫君主意的何夫人恰好在今日回娘家。
她是何老將軍的小女兒,何小公子與阮湘娥的小姑母。
姚將軍被安國公踢出南征的隊伍之後,他們夫妻兩個灰溜溜地回了京城,何夫人丟了大麵子,丈夫也被停職反省。
而在回到京城之後沒多久,權貴圈子裡就傳遍了是因為何夫人亂吃飛醋,闖到山民女子家中胡鬨,才會導致姚將軍受牽連而被停職的消息。
這把何夫人可氣得不輕,順便就把安國侯的女兒阮湘娥也給恨上了。
“這不年不節的,老七媳婦是要去哪兒呀?”何夫人吊著一雙細眉,沒好氣地問道。
隻要一想到踢開自己丈夫的命令是安國侯下的,何夫人就沒法忍受何家上下對阮湘娥的禮遇善待。
阮湘娥自然也看不慣總對自己陰陽怪氣的何夫人,當即也是將眉毛一挑:“我娘想我了,我回家裡一趟,怎麼,就姑母回得娘家,我回不得?”
她超常發揮的擠兌話成功把何夫人給噎住了——何夫人也是回娘家來著,而且回來的目的還不太單純,她娘早就離世了,她回來,是為了求自己的父親,也就是何老將軍出手,撈一撈他不成器的女婿,好歹先給姚將軍個實在的職位,堵住那些關於自家夫妻兩個的笑話。
這都過去幾個月了,連新南國都滅了,閒得發慌的紈絝宗親嘴裡卻還老是把何夫人夫妻的笑話翻來覆去地嚼,真真是......氣煞她也!
沒在侄媳婦這兒占到便宜的何夫人氣鼓鼓回了娘家。
阮湘娥也成功與安國侯夫人在保護嚴密的彆莊裡會師。
時刻盯著京中權貴人家的王成第一時間將消息報入宮內,謝珝真稍作思索後,便對夏至吩咐道:“本宮記得何老將軍的長孫在宮中任羽林衛統領?”
正是那個在她一次次倒轉時間裡,兩次被謝珝真奪走佩劍的倒黴蛋何統領。
“是,何統領今兒也當值呢。”夏至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又補充上了這位同領的家庭背景,“他娶的是慶州郡守楚大人的長女,兩人如今膝下有二子,年長的那位公子隻比咱們殿下大了兩歲,小公子則與殿下同齡。”
“若此時就為元君挑選伴讀,有些紮眼了。”謝珝真抬手輕輕揉了一下額角,道,“去請惠妃過來,她娘家也在慶州,想來是曉得這位楚夫人的。”
陳惠妃身後的家族不算多麼強盛,但家風清正並不熱衷權勢,從來隻忠於龍椅上的那個屁股,而陳惠妃也一樣,在宮中老老實實地給謝珝真打工,除了不肯加班之外可謂是這位新晉皇後手底下用得最順心的了。
而且陳家低調歸低調,但對各方消息似乎都十分靈通,從前謝珝真也是在陳惠妃的提醒下,才揪出來已死的育陽侯沈某安插在宮中的釘子,將之一舉定罪......如今對於陳惠妃,謝珝真用得很謹慎,心底還是不怎麼信任對方,但這也不妨礙她從陳惠妃處持續地榨取剩餘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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