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謝意忽地收了臉上的笑色,“原來他也摻和了。”
周庭這下子才意識到對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心頭一沉:“逆子你......”
“行了周二少爺,彆太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本侯幾時承認過你是我的父親,冒認勳貴親眷,可是要被流放的。”謝意站起了身,抬手輕輕敲了幾下窗框,“還是說,周二少爺你已經喜歡上了流放的生活,才被那些邪教中人救出來,就迫不及待地跑來本侯跟前現眼,好叫自己能再被流放一回是嗎?”
“你不認親父,是想被天打雷劈嗎?”
“有你這樣的生父,才是倒黴到要天打雷劈呢。”
周庭幾乎快要把兩顆眼珠子瞪出眼眶了:“你......好呀,我就知道,就知道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你......你根本就是她和那個姓君的小子私通生的孩子!我的血脈......我的血脈才不會如此忘恩負義!”
“真遺憾,本侯倒是很希望沒你這樣一個汙點做父親,另外,生我養我者我母也,你我之間本就無任何恩義可言,何來忘恩負義......哦,不對,能放任你這麼活生生地在此處噴糞不止,足可見是本侯寬宏大度,你卻絲毫不知感恩,大放厥詞,論起這忘恩負義之舉,世上無人能及周二少爺啊。”謝意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折扇。
扇體烏黑,隱有金屬之聲。
頻頻被噎被罵,周庭氣得說不出話,眼見謝意是鐵了心的不肯認自己這個生父了,周庭重重喘了幾口粗氣,用一雙泛紅的眼睛死死盯住對方:“好好好,是你不識抬舉......雖不知道你為何要隱姓埋名藏在此處,但這家酒館前後,都已經被咱們的人包圍了,永嘉侯,你就等死吧!”
謝意聞言,將手中折扇緩緩打開,周庭隻看見他的下半張臉被藏入了黑漆漆閃著烏光的扇麵後頭,露出來一雙依舊平淡冷漠得讓人惱火的眼,而那顆眉心處的紅痣卻愈發醒目,如火,如星。
“你們來了很多人?”
謝意平靜地問道。
周庭大笑兩聲給自己壯膽:“現在知道怕,就向我下跪道歉,求我保你性命!”
“噫。”謝意的語氣裡多了幾分笑意,“是周二少爺開始害怕了才對吧,不過本侯還是得謝謝你們,為本侯一人,分出這麼多人手來......”
他手腕一轉,便將折扇翻過麵來,執扇的手落到胸口處,輕輕扇了兩下:“處置了這一部分,來日你們做困獸之鬥時,才更能叫我等省心,也更好清理啊。”
烏黑的扇麵上,是一個血紅的“殺”字,這龍飛鳳舞的字跡,讓周庭忍不住想起家中許多年前曾經有過的禦賜牌匾,但細細一看,又有許多不同。
然而撲麵而來的殺氣,讓周庭沒有心思再去思考這個熟悉又詭異的字跡。
在他的大腦還沒能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搶先一步轉身,朝著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的門逃去。
然而下一瞬,周庭便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利刃狠狠割開,衝擊力讓他一下子朝前撲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他試了幾次都沒法爬起,直到他又感覺到一隻腳,輕輕地踩在自己的右腿上。
周庭滿臉駭然地回頭。
隻見一身黑衣,麻布束發的謝意一腳踩在自己的小腿處,居高臨下地看來,而他手中那把漆黑的折扇竟然是精鐵所鑄,扇骨分明是一片片帶著血槽的利刃,方才便是這東西狠狠擊打在周庭的後背上。
“你......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是要遭雷劈的!”意識到接下來很可能會發生什麼的周庭無比驚惶。
然而謝意卻依舊沒多少情緒,隻冷冷地看著他,說:“你還不道歉嗎?”
周庭不明所以,隻下意識便哀求起來:“是......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不該過來威脅你,不該對你出言不遜......啊!!!”
令人膽寒的骨碎聲。
謝意腳底用力一踩,再慢慢地碾了兩下:“本侯想聽的,不是這個。”
“啊......”周庭疼得滿頭冷汗,“救命!!!救命!!!”
謝意搖頭:“嘖。”
他放下腳,悠悠走了兩步,換到周庭的左邊,再抬起腳,踹——
繼右邊小腿被踩斷之後,周庭的左小腿也被踢折。
“周二少爺,你真是不夠聰明,歹毒,但是愚蠢。”
周庭腦子裡已經被疼痛徹底攪亂,出於求生的本能,一絲靈光終於閃過:“是......是我錯了,我不該......我不該那麼說你的母親,當初......當初是我貪得無厭,是我好色下賤,都是我,是我歹毒,是我害她,是我害她......”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該,都是我的錯,我是賤人,我是賤人......”
久久沒有感知到自己再受傷害,周庭心中忍不住又起了一絲保命的希望,他努力地抬起上身,回頭試圖對謝意露出個祈求的笑臉。
但迎接他的,依舊是謝意冰冷的眼神。
“......我道歉了。”周庭驟然崩潰,“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你.......你想想你奶奶,你小時候,她對你很好的,你殺了我,你若殺了我,便是孫殺兒,這讓你奶奶可該怎麼活啊......我求求你......”
“聽起來,你娘對你十分重要啊。”
周庭立刻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露出討好的神情來:“永嘉侯,侯爺,您......”
“既然如此,你怎麼就不想想,我娘對我也很重要呢。”謝意語落,烏光一閃,扇麵上的“殺”字便被那血染得更紅。
而周庭的腦袋離了殘破的身軀,重重滾落,那雙驚恐的眼就此凝固,再也沒能閉上。
斷去頭顱,卸走四肢,剝皮剔骨。
謝意沉默而熟練地將周庭化作野狗的食糧,至於無法被消化的那些,接下來也會被拿去徹底燒毀。
正如他對周庭所說,有這樣的一個生父,對於謝意而言,是汙點,是非徹底清除不可的汙點。
“對了,等事情差不多了,周家也要燒乾淨才好。”黑色的衣角滴落血珠,謝意衝著小酒館的無人處吩咐道,“讓申國公夫人往義陽郡王府走一趟,本侯親自去瞧瞧恭王到底都在盤算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