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無論謝珝真怎麼看,都看不出嚴二郎是有這份腦子的人。
自然而然地,她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躲在侄子身後看彆人為自己衝鋒的嚴莊。
在紅陽教及京中故舊這股聯合勢力之外,仿佛還有另一隻手藏在暗處,準備摻和一把啊。
思及此處,謝珝真不由得擔心起了遠在南方的女兒。
陸微垣......確實,她很聰明,擁有遠超這個俗世的力量,但人心是最難把控的,為了對付她,那些明麵上的,以及藏於暗處的敵人們,肯定是不會吝嗇使用任何手段手段去打擊陸微垣,就算那些手段不能真正傷害到陸微垣的身軀,但若是在自己寶貝女兒的心裡留下了陰影可該如何是好?
愈發憂心的謝珝真決定認真一些。
“......既然事情已經分明,顧氏並非奪舍人身,而隻是覺醒宿慧,得天授其才,那這故意攀誣叔母的——”謝珝真嘴裡說著嚴二郎,目光卻落在嚴莊身上。
皇帝忍不住跟著她的視線而轉動,見狀,不由得皺起雙眉:“朕記得嚴先生曾經跟在你們那一科的前三甲身後,一起打馬遊街的風光模樣,不想,當先生的同年要麼入翰林院深造,要麼去地方為父母官時,你卻選擇了辭官回鄉。”
“養兒不教父之過,你雖非嚴二郎之生父,然他父母早逝,自小便跟在你這叔叔身邊長大,他行事如此,你也脫不了乾係,這一樁罪責,嚴先生可認?”皇帝說話的語氣還算客氣,沒有過於陰陽,或許是因為先前已經發生過更叫他生氣的事情了。
更叫皇帝心裡惱火的“朱刺史”見帝後二人將此事的論調定了,心中忍不住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出去。
然而,就在始終都表現得十分沉默老實的嚴莊張口回答的一瞬間,他的身體突然以一種正常人無法做出的動作直接衝著皇帝撲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快,站在帝後二人身前的宮人護衛們阻攔不及,而距離皇帝最近的謝珝真突然感受到自己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般,一舉一動都仿佛陷在泥水裡一樣艱難沉重。
而從皇帝麵上的驚訝之色來看,顯然他自身的狀態也不怎麼正常。
倏地。
一道微胖的身影從側邊衝出,牢牢擋在皇帝身前。
“朱刺史”並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何會突然行動起來,等他反應過來,隻覺得胸口處一陣劇痛,喉嚨裡滿是血腥的氣息。
在嚴莊手上的東西刺入朱刺史胸口的瞬間,謝珝真便發現環繞在自己周身的凝滯之感陡然消散,她見皇帝果斷一腳將表現詭異的嚴莊踹開,“朱刺史”則向後倒落,刺在他胸口上的那個東西——是一截短短的木枝。
【主人主人!】造夢的聲音驚恐到變形,【剛剛主神再一次對本世界進行了乾預,祂、祂......是因為三個穿越者聚集在一起,加大了主神與這個世界的聯係才讓祂又有了直接乾涉的機會!】
必須把這幾個異世靈魂都送回去!
由於“朱刺史”已經受傷倒地,根據原主死去,穿越者也會跟著消散的經驗,謝珝真決定先將顧氏母女身上的那兩個靈魂送走。
抬手隔空一點,隨即傳來撲通兩聲。
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兩個女子便倒地不起。
然而正當謝珝真回身準備看“朱刺史”到底死沒死時,在她的視野之中,那個原先籠罩在朱刺史身軀上的魂影,卻突然消失無蹤了。
而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朱刺史一臉茫然地哀聲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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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屋簷下,一消瘦人影裹緊了身上的衣袍:“京城都這般冷了,北疆,應該已經下雪了吧。”
人影挺著個叫人看了心中生怖的肚子,她身前是一張輪椅,輪椅上,另一個同樣瘦弱的人閉著雙眼,不曾回答。
義陽郡王妃也並不在意對方的沉默,而是自顧自地說著:“真希望能快一點啊,京城已經許久沒有下過雪了,不知道今年,咱們還能不能一起看雪,帶著......孩子一起。”
她抬起頭,隔著院牆,眺望那全大盛最最金碧輝煌的地方:“阿彭說得沒錯,你才是父皇的長子啊.......那原本就該是你的,該是......你能爭的東西,你的退避不會叫她們多麼感激,而隻會讓我們這些最親近的人心疼。”
“雨娘......”義陽郡王虛弱地睜開雙眼,“抱歉。”
他命不久矣。
“我是必死之人,不想連累你們為了我,走上末路,所以......”他張著嘴努力呼吸,“所以那些人找上我的時候,我......把他們引導去接觸榮樂姑姑了,本是禍水東引,卻不想......”
卻沒想到,支走了紅陽教派來探路的人,後頭竟然還藏著更加隱蔽的推手,義陽郡王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是打心底裡不願意去與手足爭位的,但......恭王和郡王妃卻都不這麼想。
長子的位置,實在是過於特殊了。
不止那藏在紅陽教之後的人認為他可以被推一推,就連恭王和郡王妃也先後被其說動,決定藏在榮樂長公主等人身後暗自行動,打算兩虎相爭,各自傷亡之後,再跳出來撿漏。
義陽郡王或許活不久了,但兄死弟及不是什麼稀罕事,而恭王雖然身體情況也很糟糕,但恰好的是,郡王妃,竟然懷孕了。
這個意料之外,曾不受父親歡迎的孩子,一下子就成了加大恭王和郡王妃底氣,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去保留的存在。
義陽郡王看著為了保胎而消瘦不少的妻子,歎息道:“無論如何,直到最後,我們會在一起,一家子,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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