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英俊傻子少年,燭九見到遠處舉火把、撐傘找過來的人。
高矮胖瘦從密林裡鑽出來,跟鬼影似的。
瞧著挺舒服親切,燭九發現他們一半都是普通人,剩下的最強不超過金丹期,整體實力不高。
衣著兵刃皆不精細講究,穿著暗色護甲,以便捷和殺傷力為主,男女老少的臉上都刻著堅韌剛硬之色,肌肉發達,像蓄勢待發的獵豹。
瞧著應當是經常應對妖獸危機的城中士兵,就是這士兵的組合殊為怪異。
燭九暗自留了個心。
雙方一碰麵,臉色都不好。
他們看清燭九兩人後,驚喜的神色褪的乾淨,警覺地盯著燭九,甚至還有點害怕。
比起風止意色令智昏,藝高人膽大,他們看見燭九第一反應就是——女鬼?
風止意見了這群人,不見喜色且聲音凝重,“你們怎麼來了?”
說著劍眉凜然,目光如炬,警惕地看向周圍。
“那群妖獸剛退走,你們貿然出城,若是被察覺很可能遭遇不測,況且城中也失守。”
一人聞言,將驚疑目光從燭九身上移開,滿是擔憂道“咱們見少城主進了這寧嬰崗遲遲不歸,怕您被埋伏,這才追了過來。”
寧嬰崗就是燭九遇到月上霜的地方,準確地說應該叫死嬰崗。
這地方陰森森的,平時不見來人,但凡有人來,那必然是誰家生了個死胎,不吉利,焚燒後埋到城後寧嬰崗。
這也是燭九都快消散了都沒找到合適軀體的重要原因。
好消息,有死人,壞消息,是骨灰。
燭九心裡這麼自嘲著,那人說話卻沒停,“城中有城主坐鎮呢,出了意外也能應付一陣。”
“況且眼下毒瘴快來了,妖獸向來怕這東西,不敢來犯,出不了什麼事。”
聽到毒瘴,眾人緊繃著臉,望了眼鬼氣森森的寧嬰崗深處,果見有不祥的霧霾之氣悄無聲息圍攏過來。
所過之處吞沒了土丘墳頭,那場麵,跟酆都門開,百鬼即將遊行似的。
瘮人。
饒是常年生活在毒瘴荼毒下的珈嵐人,眼中也不免劃過驚恐之色,厭惡道“少城主,咱們快走吧,沾上這毒瘴,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風止意也不喜地抿緊唇,清亮昭昭的眸色暗沉幾分,他點頭。
一行人本打算快速往回走……卻發現怎麼都快不了。
一看才發現儘是那不知來曆的女鬼……不,女人惹的禍,她走路磨磨唧唧的,一步一晃,好看是好看,慢也是真慢。
而他們向來能禦劍就不走路、步伐從來六七不認、說出手時就出手的敬愛少城主,此刻一臉上頭,小步小步,舍己為人地給人撐傘。
路過一個泥水坑時,甚至殷勤地要搭把手給對方借力。
燭九搖頭,腿傷才愈合一半,腿抬高扯動傷口很疼,沒必要的時候她真不想苦了自己。
眾風裡來雨裡去的珈嵐士兵看的直皺眉,這什麼嬌貴大小姐的矯情勁?
一人忍不住小聲嘲諷“呦嗬,這什麼在逃小公主落到咱們這十萬大山裡的窮鄉僻壤,你不知道少城主最討厭嬌弱的士兵……嗎?”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就見風止意目光清澈地瞧著燭九,笑弧爽朗,“沒事,繞過去也可。”外麵的大家小姐好像都挺講究儀態端莊的。
燭九本就是這麼打算的,於是偏了個方向走過去。
風止意自覺跟在身邊撐傘,平日裡的飛揚少年,愣是沒讓雨絲沾到燭九半點。
兩人自顧自走在綿綿小雨中,一高挑卓然一纖細柔軟,端的是旁若無人郎才女貌。
燭九時不時幾句問詢,附耳傾聽的風止意耳根紅紅,雙眼發亮。
不知道的還以為問的是“今晚睡覺嗎”,而不是“你叫什麼名字”。
畫麵內外眾人“……”
他們好像路過的狗,被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