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走了？”淩淵朧看著空下的屋子，眼中異色。
“答應太女的事做完，也該走了。”顧一笑道。
“酬勞也不要？”淩淵朧挑了挑眉，“幫了這麼大的忙，你想要什麼，本宮都會儘量滿足你。”
她踱步到顧一笑周身，雖笑，卻透著逼近的壓迫感。
顧一笑鎮定以對，“我隻要自己應得的那份。”
就很虛虛實實。
淩淵朧笑意更深，右手順著顧一笑小臂下滑，牽起顧一笑的手。
星君有點擔心太女忽然翻臉把人手折了。
“父親母親”也嚴陣以待。
但她低頭隻是將一枚紅血鴿儲物戒指套上顧一笑青蔥般的無名指。
顧一笑靈識查看，裡麵裝著事先承諾給她的東西，以及……遠遠超額的珍稀物品和靈石、各地商會令牌。
單靈石，就足夠顧一笑揮霍三百年。
巨額財富。
都夠她開辟一個三流宗門了。
顧一笑驚了下。
淩淵朧歪頭打量她豔冷麵龐上的吃驚之色，笑的愉悅。
“這些東西能換顧小姐一瞥，算它們有點用。”
顧一笑看了她一眼，抽回手，“多謝太女信守承諾。”
斂屍當然不值得這麼多，賄賂和獎賞才合理。
她們都心照不宣。
淩淵朧有點驚訝，似乎沒想到她就這麼坦然接受了。
“勞動所得，就不推辭了。”顧一笑看出她的疑惑，順嘴解釋了一句。
燭九跟她說了，這都是她抗壓和冒險以及麵臨未來可能出現的麻煩應得的。
這一票，掙的是良心血汗錢。
“顧小姐未來有什麼打算？”淩淵朧同顧一笑坐下，她親自斟酒，一杯推給了顧一笑。
氣氛活絡了些。
顧一笑想起燭九給她分析的，淩淵朧可能會殺人滅口，她說“打算找個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安全地買房定居。”
淩淵朧“？”
“半月灣。”
淩淵朧腦子一轉就知道顧一笑在想什麼。
她怔了下，頗為不可思議地無奈失笑，“顧小姐多慮了，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並非過河拆橋的人。”
“甚至……算了，原本還想派幾個修真前輩護送你，既然你心有憂慮，還是作罷。”
淩淵朧毫不在意灑脫一笑。
“不過還是建議你隨絕崖隊伍一道回去，我可以請他們路上稍微照看你，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不僅說的是十七皇子，甚至都把自己歸咎於麻煩。
連本宮都不自稱了，仿若平輩相交，很親切體貼。
顧一笑聽沉默了，覺得自己不該說出剛才那句含義陰暗的話。
淩淵朧喝了酒，頰畔薄紅淺淺，她稍微湊近了些，酒香撲鼻，眸光真誠欣賞。
“或許有些冒昧，其實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你很適合斂屍。”
她掃了眼曇花、“父親”、“母親”。
“你把他們養的很好。”
顧一笑神色微頓，所以，這個人剛開始對她那麼熱情，是因為恰好找到了適合收屍的人？
“任何人死後交到你手上，應該都會開心的吧。”淩淵朧眼中落寞，很快換上祝福和讚美。
“將荒野上的暴屍埋入地下安眠，牧屍人做的事很有意義。”
她說的很真摯。
她的誇讚也是顧一笑從沒聽過的。
顧一笑摩挲了下掌心，看著淩淵朧的眼睛問“太女有何心事？”
她好像，有彆的要說。
淩淵朧怔了下，笑意緩緩消失，她認真問“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顧一笑驚詫。
淩淵朧垂眼苦笑，“帝君仙去，十七弟勢大，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可走，我總覺自己朝不保夕，有朝一日會死狀淒慘，屍骨無存。”
“身後都是利來利往的臣子，假如我死了，恐怕沒人會在意，隻會投奔新主，各奔東西。”
“這一日若來，你願意幫我收屍嗎？”
高處不勝寒，聯想到淩淵朧的過去，饒是顧一笑也覺淒涼慘烈。
權勢滔天的腳下是白骨累累、屈辱逢迎。
收個屍而已，其實也是她本職工作不是嗎？
顧一笑抬眼認真說“如果你失敗了，我會回來找你，幫你斂屍。”
“……”
“啊？”星君驚呆了，笑的前仰後合，“笑笑到底在說什麼啊哈哈哈。”
“人家太女嘴上謙虛自憐兩句，你還真當她樂意聽自己會奪位失敗的話啊？”
“看不出來嗎？淩淵朧是想把你留在太女府為她辦事！”
淩淵朧眉心微攏，看著顧一笑，沉默一瞬，唇邊旋開笑。
“罷了，既然你不願，我也不強求。”
顧一笑沒覺得哪裡有問題，甚至覺得淩淵朧是個挺好說話的上位者。
隨意閒談了幾句，燭九告訴滴酒未沾的顧一笑，“喝吧，沒毒，這酒還挺珍貴的呢，是好東西，漲修為的。”
顧一笑聞言，連喝三杯，神色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