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脫離靈識探尋的南方,步驚蓮緩步行進的腳步一頓,回頭瞧著人頭攢動的夜市。
遠隔千裡,獵魔工會銀白色的門麵地標仍然如此醒目,甚至因為遙遠,更增添幾分月輪高懸般的神秘。
步驚蓮視線偏移開,沒做思考,向一個方向疾掠而去。
少頃,前方陰暗的窮巷中出現那個人的背影。
步驚蓮目光微深,身影恍若輕羽飄去,並指刺向帥郭太陽穴。
後者察覺冷氣襲人,本欲肘擊退敵,然而細一體察,神色微怔地頓住。
那致命的手指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點在了帥郭太陽穴。
冰涼貼膚,讓人恍惚這是死亡前夕還是意識在抽離。
“你不怕死嗎?”步驚蓮放下手,鬼魅般出現在他身邊。
帥郭揉了揉仍然冰冷的太陽穴,揚起笑道“那你會殺我嗎?”
步驚蓮回望他,眼中深不見底,神色竟很認真,“或許呢。”
帥郭微愣,笑意微斂。
步驚蓮便倏然輕笑,手掌推了下他的胸膛,看不出曖昧的意思,倒像是打架似的。
帥郭被推靠牆壁,牆灰都被震掉一層。
步驚蓮一步接近,手臂撐在他身側,在帥郭無措的視線中俯身吻他。
帥郭驀然瞪大眼,想說什麼,卻繃緊唇未語,麵色微紅垂下眼。
一副任其采擷的樣子。
步驚蓮翹起的嘴角落下幾分,他們的唇擦著一線距離錯過。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步驚蓮下巴抵在帥郭肩上,輕聲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一次為何分開?”
她說的分開,是指情人身份的分離。
帥郭眯起眼,在夜幕中看不清神色。
他低聲道“說出來也隻是徒增傷感,我更想知道,能否再次回到過去。”
步驚蓮的麵色悄無聲息地冷下,濃鬱的悲傷在她眼中閃過,“隻有你才能讓我們回到過去,把屬於我的帥郭還給我。”
氣氛刹那凍結成霜寒,陰鬱的氣息在這片空間流竄。
縱然兩人的姿勢再如何親密,也仿佛兩個木樁。
靜默片刻,帥郭聲音微黯,“那個我早就被天文債務壓死,回不來了。”
步驚蓮沉沉低笑兩聲,“十億而已,你覺得我付不起?”
步驚蓮手指按在他胸口,微微用力,“還給我,十億就是你的,否則我就剜了這顆心,讓你變成我喜歡的樣子。”
帥郭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腕,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
步驚蓮麵上怒氣與殺意接連出現。
帥郭定定望著她,眸光幽邃,“轉轉,你要殺了我嗎?”
步驚蓮長久凝望他,目光如淬毒暗器,愛恨交織。
暗生勁力的手猛然抽回,她拂袖而去,厭惡撂下一句話,“你不配這麼叫。”
倚靠在牆的帥郭感受到靈識中怨恨的女人消失不見,他換了個姿勢,單腳抵著牆,抱臂望月,蹙眉陷入深思。
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路過的醉酒修士罵罵咧咧,嘲諷同席是表裡不一的陰陽人,坑了他好幾頓酒錢,並未察覺帥郭的存在。
醉漢踉蹌間摸到一處手感迥異的“牆體”,他怔忪抬頭,望進一雙純澈、無辜、天真的眼。
多麼美好,但醉漢卻心中悚然,剛要退後,心口劇痛。
帥郭一腳踢開醉漢死屍,低頭淺笑瞧著手中血淋淋的心臟,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好奇地看著新鮮事物。
呢喃嘀咕,“剜出心臟,人就死了呀。”
他扔掉溫熱的心臟,輕飄飄地揮了揮手,地上死屍痕跡儘數湮滅成塵埃。
熟練異常。
帥郭背著手,踩著月影,漫步離去。
渾然不知一縷蟄伏的魂識從他肩上脫離遠去。
……
與此同時,在獵魔工會的西方,那是楚弋和楚長老、聞人瑟絕離開的方位。
三人靜默行了一段距離,路邊出現一處名為“一心”的靜雅修煉室,這是供應給普通修士的高級修煉會所,需要付費入內,隱秘性和魔氣濃度都是大宗門標準。
無論在哪,這種修煉室都是極受歡迎、人員爆滿的。
不過因為三人都是靈修,所以有了空餘修煉室。
楚弋隨手遞了靈石,要一間甲等室,三人接連入內。
室內靈氣濃鬱,山水擬真,荷池旁一矮石桌邊上有四個蒲團。
三人坐下,置身魔氣鬱蔥世界中的身體放鬆些許。
楚弋“嘖”了一聲,道“這靈氣也沒有說的那麼濃鬱。”
掌櫃說是甲等,號稱不輸八大勢力真傳的洞天福地,實則最多也就外門弟子修煉地的四分之一水平。
楚弋十分失望。
嫌棄地將桌麵上的茶水推遠了些,道“不,這叫欺騙。”
楚長老見怪不怪,“都是些攬客的誇張說辭罷了。”
聞人瑟絕也習以為常道“九曲朔州本就靈氣稀薄,構建靈力修煉室連聚靈陣都用不了。”
楚弋淺淺蹙眉,因為在他的認知裡,這種情況若想產生靈力就隻能從靈石或靈器等靈物中汲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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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的話,那這靈力修煉室成本也太高了,難怪要價如此高昂。
楚弋這般想著,被坑騙的心態稍微平複了些,端起茶杯剛想喝一口,敏銳嗅到那劣質的味道,還是放下了。
聞人瑟絕倒是平平淡淡地喝了幾口,甚至還品味了一番,似乎與平日裡那些珍稀茶葉泡出的味道一致似的。
他眸色漸深,提起一件事,聲音有些隨性。
“三百年前,九區朔州的修煉室遠不如現在,那時幕後商人從沾染魔氣、邪氣等殘損靈器中提取靈力再稀釋十倍供給修煉室,由於萃取效率不高,靈力濃度也隻夠金丹期及以下的人用。”
楚弋有些震驚,音調都拔高了些。
“那種氣息混雜的廢棄靈器很容易讓靈修的丹田和筋脈被汙染侵蝕。”
根本沒人會再次使用,結果聞人瑟絕竟然說那時候的靈修修煉室就是在這些東西的基礎上構建來的?
那在其中修煉的人豈不是隨時可能修著修著走火入魔、異常氣息入體。
聞人瑟絕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原來你不知道。”
楚弋不喜歡他這語氣。
語氣微冷道“三百年前的事我如何得知,反而是你,你怎麼知道?”
聞人瑟絕轉著杯子,語調柔緩似閒談。
“閒暇時無意間翻到的故事而已,當時出過不少故障,不少靈修被誆騙著使用修煉室後丹田被侵染,一旦修煉痛不欲生,又因為買不起淨化的丹藥隻能眼看著它惡化,直至丹田被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