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城內狀況,白無常頗為失策地在內部傳音扼腕歎息“這些人都做了偽裝,就咱們沒有,這還不成活靶子!”
她感覺現在有無數道視線、靈識像篩子一樣紮在她們身上。
很不舒適。
風止意瞧了眼楚弋,他知道這是楚弋故意沒說的。
後者揚起唇笑的桀驁肆意,“首先,成群結隊出場,整體氣質還如此有辨識度,遮掩也純粹是無效偽裝。”
“其次,本公子是來奪城主位的,換句話說就是找茬的,有什麼好裝的,正愁沒人來挑事呢,來一個殺一個。”
眾弟子“……”
有點道理,但是會不會太囂張激進了,要不要穩紮穩打先了解一下內部情況?
跟著小師姐狗狗祟祟混習慣了,挺直腰杆正麵懟還挺不適應的。
楚弋帶人抱臂站在大街中間一動不動。
內部傳音道“你們就看吧,不出一刻鐘必定有不長眼的來挑釁找茬,到時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很快就能順藤摸瓜挖到一處根了。”
“等本公子一天之內完成任務,定讓你們那個為了談戀愛落後一步的小師姐無地自容。”
他語氣自信沉著,神色恣意,儼然胸有成竹。
眾弟子想了想自家陣容實力,頓時十分信服。
風止意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楚弋嗆了一句“誰是隊長?”
風止意瞥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於是十二個人雄赳赳氣昂昂站在大街上不動彈,眼神冷冷掃過大街。
圍觀群眾皆退避開,望而卻步。
雖然不知道在乾什麼,但應該有貓膩。
一刻鐘後,無事發生。
並且街上人群很快適應了有絕崖弟子站街的事,該乾啥乾啥。
為了不打攪他們,路過之人都遠遠繞開。
風蕭瑟,落葉飄飄。
眾弟子“……”
尷尬像屎味一樣瘋狂蔓延。
大家幾次三番望向背影逐漸僵硬的楚弋,又不敢多說什麼,怕被罵。
最後隻得問風止意“三師兄,您剛才想說什麼?”
風止意平淡道“可以找個茶樓坐坐。”
也比站在這兒強。
究竟是誰會頭鐵到直愣愣來找茬?
眾弟子三師兄什麼都好,就是嘴太慢。
身後有震動的馬蹄聲傳來,嘶鳴聲急促,速度很快。
楚弋暗中舒了口氣,再次自信勾唇,他就知道有意外發生。
他篤定地說“她們來了,接下來肯定會發生一係列意外,比如撞翻老爺爺的水果攤,踩踏躲閃不及的孩童,揚鞭抽了路過的流浪少年等,等著懲惡揚善吧。”
眾弟子隱約覺得這些情節很熟悉,也因著這種熟悉信了幾分,全神貫注警惕著。
然而漸近的踢踏聲忽然變的輕緩,到最後甚至有種躡手躡腳的感覺。
幾輛運送泔水的馬匹聽從主人的命令,踮著四個蹄子默默繞開街中間的楚弋等人。
對上她們肅殺的視線,馬主人下意識抓住身邊孱弱老伴的手,窘困且膚色不均的臉上露出不明所以、與人為善、老實巴交的笑。
她們默默地驅馬走遠了了了了了。
楚弋、風止意“……”
眾弟子“……”
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難怪那麼熟悉,前兩天看見的話本子上都這麼寫。
隱藏在暗中的四位長老“……”
首席不愧是首席,不讓他帶隊還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洛長霞眉心皺成川字,已經分析楚弋的動機分析了一刻鐘,此刻終於忍不住問“楚弋在做什麼?”
“……”
楚長老生平第一次不知怎麼回話。
救命,好丟人!!
為什麼這麼多章過去了,他還沒有調崗成功!究竟是什麼力量在阻止他!!!
算了,當做沒聽見好了。
洛長老不依不饒轉頭認真問楚長老“你知道嗎?”
邊上另外倆長老忍笑到肩膀抽搐。
楚長老“……不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洛長霞被說服了,眉心展平。
另一邊,一片寂靜中,白無常摳著塗抹五顏六色丹蔻的手指頭,囁嚅發言“二師兄,怎麼說?”
“……”
楚弋僵如雕塑的身形動了動,說“也不是全無收獲。”
眾弟子不說話等下文,已經全無期盼之心。
楚弋輕咳一聲,挽尊道“剛才路過的是柒柒和聞人瑟絕。”
他已經感知到了!
眾弟子這才露出異色。
風止意已經抬步朝泔水馬匹消失的方向走了。
看情況是家旅店,眾弟子如蒙大赦緊跟其上,反倒把楚弋落在最後頭。
“……”
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頭,暗中盯梢的人才悄然離開,不約而同向上麵反映信息。
絕崖弟子來了,來的是誰。
某處昏暗地下,邪道盟暗駐點。
一女子衣著色彩豐富,紮著無數臟辮,每根辮尾綴著一個飽滿的眉心骨珠,手上亦帶著一串靈韻潤澤的嘎巴拉念珠(眉心骨手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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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色澤成像,這些眉心骨定然是從高階靈修身上活挖出來的。
她眼尾繪著一抹詭豔的脂紅,腳下墊著人頭骨承足,閉目養神,忽而耳尖一動。
聽完傳訊後睜開眼,目光佞惡,聲音透著腥氣,“連絕崖也來添亂,嗬。”
那邊男聲陰柔如蛇蠍,透著歹毒,“她們在月曜國停留過,那時絕崖第七和第五真傳都在,但方才不在行列內,估計已經潛入城內。”
臟辮女皺起眉,四個真傳弟子,是很棘手。
邪道盟搶占先機,早就先一步把控子語城,把上任城主遺留的重要勢力鏟除,遍布都是眼線。
唯獨一樣東西遲遲沒有得手——蓬萊仙島在子語城設立的城防工事。
應該說沒找到。
這很重要,相當於打仗時的虎符。
畢竟城防不在手中,你說你是城主?
他們把整座城地皮翻了一遍都沒找到。
臟辮女眼中深思,問“還沒發現蓬萊仙島的人?”
“葉琉璃?或惜靈衣?”
蛇蠍男聲音陰沉“內門弟子倒是有,真傳弟子沒現身。”
這幾日陸續趕到的北脈劍宗寂滅、乾坤聖殿顧一笑和顧淩雲等都沒有逃過他們的監視。
唯獨沒有發現蓬萊仙島的真傳,不可能沒來,一定潛藏在某處。
如果有誰知道城防在哪,最有可能的就是蓬萊仙島,畢竟上任城主就出身那裡。
蛇蠍男很有危機感,“她們隱在暗處,萬一比我們先得手……”
那就要開啟內部清洗計劃了,甕中捉鱉,邪修都得死,反之亦然。
“吧嗒——”
臟辮女帶著薄繭的指尖敲打桌麵,冷靜道“不是那麼好拿的,否則她們就不會蟄伏了。”
“你說她們都去了雪月客棧?”
那裡是子語城占地麵積最大的落腳點,人流量大,外來人首選,無論是休整還是打聽消息,幾乎都會去那裡。
蛇蠍男已經明了臟辮女的意思,引導她們內鬥,最好壓迫蓬萊仙島,把她們的真傳逼回明處。
池水隻有攪動才知有多渾。
臟辮女笑道“聰明。”
蛇蠍男語氣一冷,“再這麼居高臨下地說話,我不介意合作終止。”
邪道盟也隻是黔南三十六宗聯合在一起的組合而已,一塊地盤出不來一個碾壓性的統治宗門,可見老大說不了老二,大多半斤八兩。
臟辮女就是出自“老大”宗門的真傳,名叫雲起瀟。
蛇蠍男則出自“老二”宗門,名叫季伏聲。
倆人都是煉虛巔峰。
雲起瀟指尖撫摸腕上溫潤的嘎巴拉念珠,冰冷哼笑“何須這麼疾言厲色,我隻是讚歎我的弟弟……深得我心。”
季伏聲麵色陡沉,“閉嘴。”
“怎麼,還不想承認呢,三百年前上一輩聯手闖秘境的時候,抓住一個為救一群獻祭孩童暴露的絕崖臥底。”
“這臥底根骨好,天賦佳,樣貌出色,於是成了玩物,利用他的血脈孕育子嗣,後來被淩遲而死。”
九幽界高階修士生子是交合後,將胚胎從母體取出放在靈液中培養,避免痛苦。
臥底是男子,被一次次提取孕育物質。
當時幾乎每個邪修都參與了,不吝性彆。
男子純粹是玩弄他,畢竟他們對著蜥蜴也能玩。
雲起瀟似笑非笑“他不就是咱們共同的爹?”
“你不想承認,是因為他出身正道?”
“沒有他,我們可不一定有這麼好的天賦呢。”
雖說著這樣的話,語調中卻並無感謝意,隻是血腥的戲謔。
季伏聲低柔陰笑“嗬嗬,你想多了,邪修認什麼親?我隻是不想與你有瓜葛。”
……
楚弋等人暗中跟著泔水馬車找到目的店麵。
她們站在雪月客棧門口,堂中吃飯的人筷子不停,眼睛卻不約而同定在她們身上,目光閃爍。
打算盤的掌櫃睡不醒一樣掛著黑眼圈歪斜撐著,看了她們一眼,視線頓了頓,但沒有招呼的意思。
幾個店小二也毫不熱情,延遲半天才有好色的小二湊到風止意跟前,快膩到他身上去,“小哥哥,吃飯還是住店?”
風止意眉峰一動,退了一步避開她。
“住店。”
楚弋皺眉,這店一副不想開了的樣子,什麼態度?
但想到柒柒和聞人瑟絕在這裡,他還是忍了。
房間貴的出奇,十萬下品靈石一間。
風止意要了兩間房,這地方暗藏玄機,還是不要分開的好,反正晚上也多是打坐修煉。
楚弋不同意,給自己單獨開了一間,並嫌棄風止意摳搜還膽小鬼。
但是她們遇上了經典的房間不夠問題,隻剩兩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