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腳步聲，仿佛悶雷一般敲打在戴舒的心口。
他煩躁得無以忍受，伸手猛然拉了拉他的領帶。
最後，他還是無法忍受，那種等待被宣判的壓力。他一把推開了車門，下了車。
好歹是做到董事長的人，在楊燦麵前，他也不能露出太多的怯意。
楊燦朝他點頭示意，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輕笑。
戴舒看著他，臉上的肌肉繃得死死，眼神陰暗，緊緊地盯著楊燦。
楊燦不由地咧開嘴笑了，戴舒有些飄忽的眼神，臉上緊繃的肌肉，到底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
他不由地心中快意地舒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了，他隻能旁觀著，小小的沐青雲，被戴舒夫妻兩人穿小鞋。
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實在讓他覺得憋屈極了。
當他察覺到戴舒一家子，聯合著莫家，一起pua沐青雲的時候，他簡直都要氣炸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出手詳細地調查了戴舒。
他這才發現，戴舒沒有告訴沐青雲，她已經和莫燮訂婚的事實。
他不停地告訴沐青雲，莫燮有多喜歡她。
莫燮有多優秀。
沐青雲能夠得到莫燮的喜歡，簡直是他家祖墳燒青煙了。
莫燮有多優秀，她就有多糟糕。
可是，莫燮卻喜歡她。
莫燮也不停地暗示，沐青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實在是太糟糕了。
她又沒有媽媽，簡直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可憐蟲。
他喜歡她，是對她最大的恩賜。
小小的沐青雲，在莫家和戴舒，施詩韻兩家的聯合操控之下，已經完全失去了自信心。
她覺得，她自己就是莫燮的小跟班。她能夠得到莫燮的喜愛，已經是用儘了她所有的好運。
她要感恩莫燮，她要相信莫燮，她要緊跟莫燮。
可是，他還是不能直接出麵。
因此，他也隻能私下裡接觸沐青雲，引導她，給她自信。
那是遠遠不夠的。
他隻能偷偷摸摸地讓沐青雲找時間出來，他帶著她去乾預，去治療。
不過，最為幸運的，還是沐青雲直接聽到了莫蕭雲和莫燮兩人在書房之中的對話。要是沒有那天，沐青雲沒有聽到父子兩人絕密的對話，……楊燦都不敢想下去了。
也許，沐青雲的母親沐玥，去世之前，她其實一切都估算到了。
她為了青雲能夠平安長大成人，她特彆叮囑楊燦，在沐青雲成年之前，一定不能明麵上乾涉。
畢竟，撫養權都在戴舒那。
楊燦肯定是躲不過來的。
他隻好暗暗關注，咬牙忍耐。
多少次，看到沐青雲的遭遇，他差點都要忍不住了。
可是，為了大局，他隻好暗自忍受著。
現在，終於，不用再忍了。
戴舒可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楊燦的心裡，已經翻江倒海，將他這麼多年來，對沐青雲所做的一切，全都回放了一遍。
楊燦在心中，再次將戴舒的這些所作所為，全都記了一筆賬，等著給他秋後算賬。
戴舒看著楊燦露出了詭異的笑意，他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他覺得，他的雙手都在發抖。
為了不被彆人發現他的窘態，戴舒將自己的雙手握緊了拳頭，緊緊地貼在他的兩邊。
楊燦緊緊地盯著戴舒，他故意走得異常緩慢，在平坦的青石板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每一步都像是錘擊在戴舒心頭，讓他心神不寧，讓心臟急跳，讓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楊燦的臉上，再次露出詭異的笑容。
他心中甚是欣慰啊！
十幾年了，現在，他要好好地讓戴舒嘗嘗這麼多年，他心頭的滋味。
他細細觀察著戴舒的反應，滿意地看著他因腳步聲而產生的內心動蕩。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忍著，靜靜地看著沐青雲受到的不公與折磨，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他終於可以，小小地，先收回一些利息了。
慢慢地，楊燦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的腳步聲，於無聲之處，儘情地折磨著，逼近了戴舒的內心深處。
楊燦的臉色，逐漸變得嘲弄起來，留意著戴舒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他也不過如此嘛，這一點利息，他都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
嘿嘿，後麵的，還多著。
“你好，戴董事長，咱們有見麵了。”楊燦看著戴舒，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戴舒。他的聲音非常平緩。
戴舒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跳動了幾下。
他微微咬牙，眼光陰沉地看著楊燦，沒有回應。
“怎麼，我看戴董事長似乎有點不歡迎我啊！”楊燦嗤了一聲。
這個時候，施詩韻一下子推開了車門。
“我們就是不歡迎你，楊燦。你離我們遠一點。我們家也沒有聘請你作為律師，你不要陰魂不散，總是在我們麵前晃悠。”
這一次，施詩韻再也無法維持她那貌美如花的人設了。
她根本無法承受楊燦施加給他們的壓力。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處於崩潰的邊緣。
現在，楊燦的出現，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彆人給錢，就給彆人辦事的狗罷了。我們又沒有給錢給你，你少在我們麵前叫囂。”
施詩韻臉色鐵青猙獰，看起來宛若魔鬼一般。“我就奇怪了，你一個收錢才能辦事的狗，為何突然總是跑到我們吠啊？”
戴舒急忙退後，伸手拉了一下施詩韻，示意她停下來。
可是，施詩韻已經崩潰了。今天發生的一切，讓她已經無法承受。
她急需要發泄口，她將滿腔得恨意，一股腦地全都傾瀉到了楊燦身上。
沐靜婉，哦，不對。現在，應該叫她戴靜婉了。
她坐在車子後排，目光有些呆滯。她緩緩地轉頭，聽見她的媽媽，如同一條瘋狗一般，狠狠地撕咬楊燦。
她的心中，突然流過一陣暢快。
就是這個人和沐青穀，徹底毀了她的定親宴。
那本來應該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因為這兩人，變成了她生命中噩夢。
施詩韻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朝著楊燦大聲地叫喊著，“你滾，你給我滾。我不允許，你來到我家。你給我滾出我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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