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邙山之上.故國生悲_英雄籲天錄_思兔 
思兔 > 綜合其他 > 英雄籲天錄 > 第五十六章 邙山之上.故國生悲

第五十六章 邙山之上.故國生悲(1 / 2)

大船在茫茫大海上沉浮,那少年一人掌舵,不懼風雨,也不船上其它人說話。有時隻一個人瞪眼看天,有時一個人蜷縮角落神情悲傷,仿佛難已自己,莫不是看天是天,看海是海,看人是人,看地是地,總是一幅心事忡忡的模樣。也沒有人理會他,他也不在乎,也許這生遇到太多淒風冷雨,人間冷默對他來說已無關重要,活著才是正道!也許從來身事卑微的人都悲天憫人,不獨關懷自己,孰不知自己才是世間那個人人都可以欺淩的可憐人!

也許風雨過後便是晴天,也許前程路多是魔障,可是我們還要倍加艱辛前行!哪裡有黑暗?哪裡有明燈?一生的悲哀儘情掩在心裡麵,無人傾訴!

白鳳凰這日正托頤想心事,忽見一隻白鴿展翅飛來,落在她的肩臂。她從白鴿腿上取下紙柬,展開一看,麵色一變,默默回轉船艙自己的房間。她雖然答應過白碧塵醫治白鳳城的金蠶蠱毒,可是又遲遲不肯下手,似有難言之隱!——原來月前她的金蠶蠱毒的解藥和本派的不傳秘笈《種蠱秘經》被門下弟子李晚清盜走逃出師門,猶為可恨的是竟攜師弟王天寶逃出降龍洞,出走苗疆,竟赴中土。白鳳凰得悉此事,氣得無以複加,雷霆震怒,自己最為得意的門人弟子竟叛離本派,還大逆不道盜走秘笈和金蠶蠱毒的解藥——這解藥非一時之功可以配製,需要一十八種中藥所製,三年有成。你說這白鳳凰能不氣及而怒,先派門下弟子四下訪查,一有音訊便飛鴿傳書,她要親自處置李晚清和王天寶兩個師門逆徒,否則枉為一派掌門。今日得到飛鴿傳書,上寫這兩個逆徒身在洛陽邙山劍派,似乎參加十年一次的武林盟主之爭。他們兩個人藉藉無名,無意爭奪盟主之位,意在向新晉武林盟主獻上《種蠱秘笈》以及解藥,非是二人無有。隻是內功尚淺,無法修煉《種蠱秘笈》上的武功之不二法門,隻有武功深厚之人才可習得。他們二人之所以叛逃師門,歸根結蒂在於白鳳凰有訓同門不可以有不私之情,在她心中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已成定理,所以禮儀大道不可廢馳,人道自是天道不可違也。李晚清和王天寶亦知如果師父白鳳凰有知,他們二人難逃公道,隻因二人已有私情,終究瞞不過師門,那時便是挫骨揚灰,慘之極矣,想想後怕,是以二人叛逃師父,遠走中土,以為萬全。想那邙山劍派範衡陽也是一派領袖,武功雖然與武當諸派不可同日而語,更加難以望其項背,可是武功亦是不遑多讓,是以他廣邀武林同道,共襄義舉:明是推選新的武林盟主,以期團結天下有識之士,共同對抗清廷,旨反清複明。其實這是禍及株連之罪,沒有膽識的人是不會甘昌殺頭之險而行此事,可說這範衡陽是個有膽識的漢子,因為他眼見山河塵埃,氣憤難當,依舊思念故國大明,——雖然明亡一百多年,可是在有些人中心中依舊懷念故國,這種沉重的家國之念隻有亡了國的人才會有,有些人卻沉醉溫柔鄉裡,忘卻了自己本來身份,本來的麵目,猶為可恨那些甘心為清廷的漢人,不思衛護同胞,反而為清廷奔走效力,極儘之能事!

船行大海,金風吹來,已是秋天,雖然白日正午燥熱,可是早晚已是涼風徐來,酷熱的夏天已去。大海壯闊,天際無涯。船中眾人各自想著心事。白碧塵性子本暴燥,見到兒子所中蠱毒有時痛苦的無以複加,便心中有火,可是亦無辦法。白鳳凰不是不出手救治這白鳳城所中金蠶蠱毒,隻是沒有解藥,又不可以對人言,否則自己顏麵何存,豈不貽笑大方。

她隻有儘其所能醫治這白鳳城,稍可減去其痛苦,隻是心中疑惑何人所下此金蠶蠱毒?這金蠶蠱毒據傳當傳先師曾授於西域邊陲一位故人,這人便是那身居苦寒之地,一年之中多半處於冰雪嚴寒之中的昆侖派掌門林正眠道長,——之所以傳授於他隻在以惡製惡,不為其它,因為對窮凶極惡之徒的仁慈,無異於對好人的荼毒,隻有以其人之道還之於其人之身,方是除惡行善,否則好人難以自保!林正眠受之不愧,因為同為正義之士也無需多加謙讓,彼此心意相通。那麼這樣下來,趙相承自然也會這種蠱手法,那麼這船上最有可能施蠱之人非傅傳書無疑。她初見傅傳書便見他目光轉動,心中藏著害人伎倆,似乎心怯不敢看人,而且見他似乎身有邪氣,麵相雖也英俊,可是隱隱透出一股邪氣,——其實這也難怪,畢竟那白蓮花出身白蓮宗,而白蓮宗雖說不得是邪派,可是也非正宗門派,亦有邪氣,這傅傳書難免有之,這也是不能免俗。

這日晚上,夜深無人,一人在船舷望月,看背影不是傅傳書卻又是誰。他一個孤俊伶看月,不知心中又想著什麼?抑或害人的機謀。不知何時月已西沉,大海波濤靜無聲息,夜間靜靜拍打船舷,海中不時有魚躍出水麵,一時金光粼粼,很是好看。

白鳳凰走來,道:“傅傳書你身位昆侖派門人弟子,身為大師兄,卻行卑鄙不恥之事,行害人計謀,你不覺得可恥麼?”傅傳書鎮定如恒,不驚不怖不怒不喜,還是看著天上的滿月,不為白鳳凰言語所動,仿佛說的是旁人,而不是自己,這種寵辱不驚的地步,似乎隻有各派掌門才有如此氣派,也許這路上多受風波,多曆苦難,看透世情險惡,也就對生死坦然麵之,不為所動。

白鳳凰忽然出手,點他氣海穴,要他氣息逆轉,不得不屈伏,看他還妄自托大,自以為是!傅傳書忽然驚覺,雙足點地輕飄飄躍開——昆侖一派的輕功不落各派下塵,這下著實出乎白鳳凰之意料。她前進迫進,勢要他好看。傅傳書身近船舷,背後是茫茫大海,已然退無可退,隻有奮起平生之能,抵敵白鳳凰,否則落入大海,難免為海中鯊魚所食。他隻有硬抗,誰教遇見這魔頭?

蓬地四掌相抵,白鳳凰本擬雙掌出力將傅傳書震入大海,喂食鯊魚,方可出胸中的鬱悶之氣,否則枉自為人!可是不料這傅傳書原地未動,並未後移半步,這下可出人意料,難道這傅傳書的內力修為日日精進,竟可以和白鳳凰抗衡,爭一日之長短,這絕無可能?非但這自鳳凰驚疑,這傅傳書也是驚奇不已,想想不對,彆人不知自己武功修為,可是自己卻知道幾斤幾兩,自己能接受白鳳凰掌力而不後退,也是出乎意料。不料這時傅傳書身後轉出一人,笑道:“白洞主,你何必難為後生晚輩,似乎勝之不武?”

白鳳凰抬頭見那人卻便正是白蓮花,她亦笑道:“還是母子情深啊!”白蓮花卻道:“雖說此船你是主人,但是胡亂殺人卻是不行,所謂國有律法,豈是人人可以妄意所為?”白鳳凰嗤笑道:“什麼國有律法?咱們江湖中人講究快意恩仇,以殺止殺,朝廷律法隻是約來百姓,咱們他們管的麼?”白蓮花見她強詞奪理,也不爭辨,隻說要殺傅傳書,終究不能,有她在想也彆想!

白鳳凰覺得好笑,仰天打個哈哈道:“傅傳書下蠱害人,我卻不能不管,因為他此行甚是可惡,但教我知道,豈能置之不理,你當我是死人麼?”白蓮花道:“好,咱們武功上見真章。”白鳳凰也是怒氣勃發,斥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兩人一言,便要拔刃相向。

忽然有人說道:“且住,兩位稍安毋燥,生死不急在一時。”兩個人轉頭,正見白碧塵手拿蛇杖走來。他之所以紛爭止息,其意完全出於好意,因為兩人相鬥必有一傷,不論傷在那一方,都不好,而白鳳城還仰仗這白鳳凰施治,——而這白鳳凰遲遲不拿解藥,似有難言之隱,隱約可以猜到本派出了逆徒,她離開苗疆出海,必為揖拿逆徒,否則她豈能輕易離開雲南苗疆,所以他出頭止戈分息,不讓二人殺戳,一半為了他人,一半為了自己,其實這白碧塵亦有私心。

白蓮花攜傅傳書悻悻退下,心有不滿,也不便發作,因為真得動起手來,白鳳凰的金蠶蠱毒手法她二人未必可以躲的過,甚而一敗塗地;白鳳凰也未有勝算,所以便順勢罷手,兩下各自退一步,回到船艙各自的房間。

一個角落有物動了動,見他們都走了,那物事便長身而起,原來是那個相貌醜陋的少年。他見他們都走了,仰身探頭長噓一口氣,似乎一舒胸中塊壘,人生世間何其艱難,生死一線間,忽然而己,仿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隻有長天皓月萬古長青,隻是世上的人來人去,將相王侯你方唱罷我登場,變幻如夢,大地隻留下青塚,不見了昔日英雄好漢,又說什麼當年龍爭虎又鬥,隻不過一晌空歡!

他看月淒迷仿佛神傷,也許內心波瀾不驚,也許久經苦難,人已經麻木了,看什麼苦難皆不係於懷,有時苦難已讓人看透世情,不再留戀世間所謂繁華,可是有人卻不心甘,要為正義之舉,為世間正義!這樣人雖少,但是還有,因為他們存在,所以世間英雄正氣長存,千年以降,從未斷絕。

他站立船舷,仰看天上明月,隻見紫微星閃,天機星變,星辰宇宙無不變化,每時每刻,皆出人意料,讓人意想不到。海水擊打船舷,時有魚兒躍出水麵,竟被飛來海鷗吞食,不由讓人感歎生命無常,有時人豈不也如此,誰又可以掌握自己命運?

他耳邊仿佛又響起伶人的歌,仿佛隻在左近,忽而飄遠,不著邊際,那哀婉的歌聲,似乎訴說民族悲哀,過往之事,國破家亡,流離失所,想那明亡清初多少百姓亡於夷人之手,更有賣國漢奸傾紮於百姓,朱明王室流亡天下,禍及子孫,一時之間哀哀可悲,仿佛人間煉獄,這是自古曆代亡國所未有之像也!人人如螻蟻,處處皆地獄,時有鬻人與菜,食人果腹,慘狀難以儘言。明未清初屈大均作《菜人哀》,極儘悲慘之能事,亂世人不如犬,所謂:寧為太平犬,莫為亂離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苦害人無數?

他正旁徨無著時,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放在他肩臂,說道:“人世間有多少事可以回想?你在船上多所經曆,是否生離死彆已看慣?”他回頭見是那位總是溫柔以待彆人的清心格格,在她明眸最深處是含悲有恨,正所謂情到傷處無人慰,隻有一個苦苦承受,誰人可以分擔這生命的重擔?經過風雨才會更堅強,麵對明天我們心向往之,也許世間總有美好!

他也許近來多曆風寒,嗓子便啞了,說話低沉嘶啞,道:“格格你身份尊貴,何必留戀一個身份低微的人?”清心格格嘶聲道:“不是的!承天哥哥從來大義為懷,視眾生平等,在他眼中人從來沒有貴賤之分,隻是一律平等。——雖然他有時倔強永不低首,甚而與亂黨為伍,與我皇帝哥哥為敵,可是他不是個口是心非,大奸大惡之徒,他是個肝膽昆侖,忠義乾坤的好漢子,是個英雄!我皇帝哥哥曾對我說:天下英雄唯有他可以和我皇帝爭一日之長短,餘者皆不足論!”這破衣少年見這清心格格這樣說話,便不以為是,斥笑道:“難道他的武功比武當和少林掌門還厲害?未使見得吧?”

清心格格見他神情不屑,對袁承天似有不尊,心中惱怒,說道:“所謂英雄,也未使隻是武功上稱雄論霸,還要有仁義之心,心懷天下,忠義千秋;否則,縱使武功第一也是妄然,稱不得英雄!”少年見她極力維護她心目中的承天哥哥,也不辨駁,隻是抱膝看月,似是心事忡忡。清心格格道:“先前我見你與我承天哥哥好像,一時忘情,竟而以為你是承天哥哥,想想好笑,是我自做多情。唉!可憐見我那承天哥哥被傅傳書那惡賊給害了,他們本是同門之誼,可是這傅傳書卻為了一己之私,殺害同門,隻為了軒轅神劍,意在有了這神兵利器將來可以稱雄天下,隻是其人心術不正,終究得不了天下!”

破衣少年見這清心格格滿目含情,似是追憶過往之事。他安慰清心格格,說道:“格格,也許吉人自有天相,你的承天哥哥未必便死了,這隻是他大師兄一麵之詞,做不得真。”清心格格道:“可是這軒轅神劍卻在他手中,如果承天哥哥還在,他怎麼會有這軒轅神劍?”

破衣少年啞口無言,隻喃喃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會護衛天下好人生喜樂平安,免災免禍!”清心格格見他的大眼晴流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那神情竟然與袁承天般無二,總是悲傷多於快樂!看萬物皆是悲哀,這種惜世胸懷是世人少有的,也許隻有真正的大英雄才有吧!清心格格竟神不守舍,情意迷離,不由說道:“你……袁大哥……”忽然她自覺失言,不由臉上郝然,自覺自己失態,便不再說下去,隻是心中疑惑為什麼這少年竟會有這種和袁大哥一般無二的悲天憫人的神情?如果說他是袁大哥卻又不似,他相貌雖不至於不堪,難有袁大哥那種曠世獨立,義氣千秋的麵目,大有先祖袁督師之神彩,也許世間英雄無出其右吧!世間英雄不常有,不屈之心亦常有,是以正義永在人間!

破衣少年意興闌珊,起身來到船桅之下,隻見幾隻烏鴉棲身船首斜桁之上,聒噪的讓人心煩。清心格格轉身走去。這少年忽然長身躍起,身法輕靈,躍身帆杆之上,仿佛一隻狸貓竄上頂端,揮掌向那烏鴉拍去。那幾隻烏鴉受驚,展翅向黑暗中飛去。少年身處帆杆上,向茫茫大海望去,隻見這大海起起伏伏,人如滄海一粟,何其渺小,人在天地間猶如小草,生死匆匆,誰又知此身我們來自何方,去往何處?千古以降,誰也不可回答!

隻可惜清心格格已進入自己的房間,於這一切自然看不見了。這少年躍船帆,在甲板上長胸吸氣,覺得心中不再煩悶,夜中霧氣又起,大船依舊前行,它去往何方?又歸那裡?一切皆無定數。這少年又抬頭看天,隻見一片陰雲遮住明月,不見光明,仿佛又歸於沉寂。他將頭發挽起,抄起海水洗去麵上汙穢,露出本來麵目,俊氣挺拔,說不出的少年英氣!

大船直向北來,恰是南風北吹,一路順風順水。白鳳凰意在趕往邙山要去揖拿逆徒李晚清和王天寶二人,否則難出胸中之氣。白碧塵擔心白鳳城金蠶蠱毒所以隻有隨行。白蓮花和傅傳書則暗暗窺見時機,便欲脫身;趙碧兒和清心格格則少女心性,要觀禮這次武林盟主之會,心想這場英雄會免不了龍爭虎又鬥,誰又能勝出?天下英雄濟濟不與會親臨,可說是人生憾事。清心格格和趙碧兒兩個人其實心中都心心念念著袁承天——她們的袁大哥;對於傅傳書說話總是半信半疑,心中多少不相信袁大哥會死於非命!

這日大船行駛浙江沿海,入浙東運河河道,沿通往洛陽運河河道,一路行駛,但見兩岸垂柳紅花,亦有沿岸人家青瓦大屋,時有兒童誦讀《詩經》、《國語》、《國策》、《辛稼軒詞》,雖屆秋日,和煦的風吹來,讓人如沐春風,心情也跟著開郎起來。好在一路平安,皆無風波,這日臨近洛陽洛河碼頭,隻見碼頭人來人往,甚是熱鬨非常。販槳走卒不一而足,市廛之中亦有練武賣雜耍的,有人喝彩有人拋錢,喝彩聲動,一派繁華。抬頭可見北邙山,山勢不高,卻氣派萬千,威嚴儘出。這邙山自古葬有千古帝王,他們趨之若鶩,生前榮華,死後榮達,埋骨於此。這北邙山山清地靈,是埋骨臥龍之風水寶地,世間無出其右。山上亦葬七位亡國之君蜀漢後主劉禪、東吳後主孫皓、南陳後主陳叔寶、吳越國王錢俶、百濟國王扶餘義慈、後蜀後主孟昶、南唐後主李重光,他們生前榮華富貴,孰料國破家亡,淪為階下囚,如奴隸一般,最後身死他鄉,能不傷悲;山上亦有南明陵寢,多為衣冠塚,南明永曆衣冠塚,魯王監國衣冠塚不一而足,漢人血脈多在於此!



最新小说: 神雕:開局獨孤九劍,陸地劍仙 女穿男:我靠種田吃軟飯 大女人征服世界,小男人自會臣服 開局解鎖帝王遊戲,掌握九名奴隸 我引以為傲的人生 重生之我為刀俎 震驚,我的水果全是天材地寶 盤點:老四,你咋穿咱的衣服?! 盛總彆退婚,小夫人重生來愛你了 四合院,我斷了易中海養老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