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此情此景,李保良歎了口氣,隨即轉而向李寶忠說明了來意,並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身旁的秦硯辭。
秦硯辭卻因其特殊的經曆,以及與李家的一段因緣,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他從簡陋的背簍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壇自家精製的酒,那酒壇外覆著一層薄薄的泥土,似乎在無聲訴說著它的質樸與純粹。
秦硯辭恭敬地將酒壇遞至李寶忠麵前,語氣誠懇:“寶忠叔,這是自家小作坊精心蒸餾而出,還請您品鑒一二,看是否合乎酒樓的標準。”
李寶忠年輕時便進入桂花樓,憑借其智慧與勤奮,逐步晉升至二掌櫃之位。
雖然他這些年鮮少歸鄉,但對於家鄉的一些人和事,尤其是與自家侄孫女李珠珠曾有過一段未果婚約的秦硯辭,以及秦硯辭那令人欽佩的廩生身份,他依舊記憶猶新。
廩生在這個縣中是極少數能夠得到官府資助的優秀讀書人,對於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而言,秦硯辭的成就實屬鳳毛麟角。
早年,桂花樓的大掌櫃曾試圖借由老板的旨意,拉攏秦硯辭這樣的青年才俊。
然而秦硯辭淡泊名利,儘管平易近人,卻總保持著一種超然物外的距離感,既不接受世俗的饋贈,也從不涉足文人間的應酬,他的世界裡,唯有聖賢之道最為重要。
這種特立獨行的態度,使得大掌櫃的結交計劃最終不了了之,卻也令他不敢輕易得罪這樣一位未來的棟梁之才,始終堅持著老板“識人善用”的原則。
鑒於此,李寶忠對秦硯辭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親自引領秦硯辭進入酒樓內的雅間,吩咐小二準備上好的酒具,儘管內心對這來自鄉間的自釀酒不抱過高期待。
畢竟,桂花樓的客人們,多為達官顯貴,口味挑剔,尋常酒坊的出品尚且難以滿足他們的需求,更彆說出自農舍的私釀了。
與此同時,李保良在完成介紹後,便匆匆踏上了前往縣城的路程,留下秦硯辭與李寶忠在雅間中深入交談,期望能為秦硯辭手中的這壇簡單卻滿載希望的酒找到一片新的天地。
在這家小鎮邊緣的樸素酒樓裡,所采用的佳釀曆來都源於縣城內赫赫有名的大酒坊獨家供給,其品質之高,風味之醇,絕非這小鎮上任何一家小作坊所能媲美。
但今日,隨著秦硯辭帶來的自家釀造之酒緩緩注入杯中,空氣中似乎悄然彌漫開一股前所未有的變革氣息。
李寶忠在那淡雅酒香不經意間竄入鼻尖的瞬間,不自覺地收起了平日的從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中閃爍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這酒,香氣並不張揚,卻似山間清風,帶著冬日清晨第一縷雪水的純淨與凜冽;淺嘗一口,那清新的酒液仿佛溪流般在口腔中流淌,細細回味,竟意外地捕捉到一絲淡淡的竹葉清香,宛如置身幽靜的竹林之中,令人心曠神怡。
他情不自禁地豎起大拇指,聲音中滿是讚歎:“好酒!真是妙不可言的好酒啊!這樣的佳釀,定能在我們酒樓大放異彩!”
話音剛落,李寶忠便急切地表示要立即將此酒推薦給酒樓的大掌櫃審核,承諾稍後必有回複,言語間難掩激動。
離座之際,他還特意交代夥計為秦硯辭送上一份來自桂花樓的手工點心——桂花樓的點心如同它的酒菜一樣,名滿四方,每一道都是匠心獨運的藝術品。
秦硯辭接過精致的點心托盤,自然而然地推到了身邊的淩瑾韻麵前,眼神中滿是寵溺:“韻兒,這桂花樓的點心頗負盛名,你也來嘗嘗。”
淩瑾韻微笑著拿起一塊玫瑰酥,那糕點外觀如綻放的花朵,色澤粉嫩誘人,外皮輕薄而酥脆,輕輕一咬,內裡的餡料甜而不膩,軟糯綿密,仿佛春天的氣息在舌尖綻放,叫人回味無窮。
咀嚼間,她那圓潤的臉頰微微鼓起,靈動的眼神配以這模樣,活脫脫一隻偷食的小鬆鼠,分外動人。
秦硯辭見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溫柔的笑,眼底儘是柔情蜜意,被她的快樂所感染。
淩瑾韻享受完美味後,悄悄貼近秦硯辭,纖長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手臂,嗓音如蜜糖:“硯辭,能不能讓寶忠叔允許我們帶些玫瑰酥回家呢?”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滿含期盼,那乖巧的模樣讓秦硯辭的心頓時柔軟起來,幾乎未經思考便點頭應許:“當然可以,等下我就和寶忠叔說。”
淩瑾韻聞言,笑靨如花,仿佛春風拂麵,讓秦硯辭心中泛起層層漣漪,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臉龐也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沒過多久,李寶忠滿麵春風地返回,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硯辭啊,你們家的酒如果還有存貨,我們都想買下來。價格方麵,我們會按照縣城酒坊供給我們的標準,每一壇三十兩銀子,你看可好?”
他口中的“一壇”並非淩瑾韻先前所見的巨大海壇,那種壇子能容納上百鬥酒,而今李寶忠所指的是常見的二十鬥容量的大壇。
淩瑾韻心算迅速,心中估摸著家中現有五百一十八鬥酒,除去蒸餾過程中的損耗,大約還剩四百鬥,以二十鬥為一壇,剛好能裝二十壇,意味著能賣出六十兩銀子。
當初買酒的成本不過是區區五兩銀子,扣除人力等雜費,淨賺五十五兩,如此豐厚的利潤,讓淩瑾韻不禁暗自稱奇,心中更是盤算起未來的種種可能。
就在淩瑾韻心中籌謀之時,秦硯辭已與李寶忠敲定了交易細節,並迅速立下契約。
雙方約定,這批酒並不會一次運送完畢,而是先送五壇作為試銷,依據市場反饋再來決定後續的供貨安排。
臨彆之際,秦硯辭起身,對著李寶忠深深一揖:“寶忠叔,還有一事相求,家中小娘子對這裡的玫瑰酥尤為喜愛……”
李寶忠聞言,立刻心領神會,笑容可掬,吩咐身邊伶俐的小夥計取來新鮮的荷葉,細心地將那碟玫瑰酥包裹好,親手遞給秦硯辭,朗聲道:“若是弟妹偏愛這份小零嘴,下次你們送酒過來時,提前告知一聲,我必定吩咐廚房多多預備,讓她滿意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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