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字跡如行雲流水,工整中透著清雅,書齋裡他的抄本總是備受追捧。
王蓮娟曾自豪地說過,單憑秦硯辭抄書的收入,每個月都能為家裡添上二兩銀子,減輕了不少負擔,使得這個家在艱難的歲月裡,也能感受到一份不易的安寧。
交書完畢,王蓮娟心急火燎地提出要去集市糶米。
畢竟,在這災荒頻發的年月,家中糧倉充實,才能讓人心安。
但秦硯辭卻顯得有些猶豫,眼神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憂慮。
“娘,三哥已經很久沒回家了,不如我們先前去看望他一下,如何?”
這句話似乎蓄謀已久,卻又像是突然的決定。
淩瑾韻靜靜地望著秦硯辭,從藥店到書齋的路上,她敏銳地感覺到秦硯辭心事重重,步履之急促,連她都差點要跟不上了。
她心中不禁疑惑,難道秦硯辭預感到了今天三哥會有何不同尋常之事發生?
王蓮娟心中一動,想起了在鎮上釀酒坊辛苦勞作的三兒子。
自乾旱降臨,家中田地顆粒無收,秦三壯為了生計,一頭紮進酒坊,至今未曾歸家。
她點了點頭,決定順應秦硯辭的想法。“好,我們就先去找你三哥,看看之後,再去糴糧。”
一行人來到了位於鎮上一角的酒坊,這裡的氣氛與外麵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顯得異常冷清。
剛跨入門欄,一個驚心動魄的畫麵映入眼簾——秦三壯正以一種令人揪心的姿勢,攀附在高聳的釀酒蒸餾器上,似乎是發現了某個故障,正在緊急維修。
秦硯辭連忙高聲呼喊:“三哥!”
秦三壯聞聲抬頭,眼中頓時閃現出難以置信的驚喜之色:“硯辭,你醒了?誒,還有娘,你們怎麼會來了這?”
話音剛落,他便身手敏捷地從那搖搖欲墜的高度上安全下來。
當秦三壯走近時,他的目光停留在淩瑾韻的身上,眼中帶有一絲好奇與溫柔。
“這位應該就是弟妹了吧?”
淩瑾韻微微一笑,禮貌而羞澀地回應:“三哥好。”
秦三壯拍了拍秦硯辭的肩膀,目光中滿是激動與關懷,上下仔細打量著這個弟弟,語帶哽咽:“老四,你終於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家裡的情況都還好嗎?”
話未說完,一陣突如其來的“轟隆”巨響從酒坊深處傳來,打破了這份短暫的溫情,也讓眾人的心猛然一緊,未知的變數驟然籠罩在這平靜的小鎮上空。
淩瑾韻隨著那一聲驚心動魄的巨響,迅速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隻見秦三壯不久前還在精心修理的龐然大物——那個大型木頭製成蒸餾器,此刻已悲慘地化為了一堆毫無生氣的廢木,散落在塵埃之中,四周彌漫著一股木材斷裂後的清新而又略帶苦澀的氣息。
如果秦三壯沒有被他們的呼喚打斷,繼續在那高聳的蒸餾器頂忙碌.
那麼此刻,他很可能已經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吞噬,即使僥幸逃脫死神的鐮刀,重傷致殘也是在所難免的命運。
想到這裡,淩瑾韻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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