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壯與秦二壯這對兄弟,早已將那輛飽經風霜的驢車收拾停當,正準備啟程前往鄰鎮收取粗釀的酒。
見到秦硯辭背著行囊,神色凝重地走出家門,秦大壯連忙高聲喊道:“硯辭,快來上車吧!今天我和老二去的鎮子正好靠近縣城,順路帶你一程,免得你一個人坐著顛簸的牛車,慢吞吞地晃到縣城。”
秦硯辭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他的目光深邃而專注,最終定格在院門外那片充滿生命力的玉米田上。
此時的玉米植株挺拔,綠葉寬大。
正是灌漿的關鍵時期,每一顆玉米粒都飽滿得仿佛要撐破外皮。
然而,距離它們完全成熟,能夠安全儲存以度過漫長的冬季,需大約半個月的時間。
在他的記憶深處,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夾雜著冰雹,如同噩夢般縈繞不去。
在上一世,麵對這樣的天災,他毫無準備,整個村落也沒有種植任何作物,冰雹來臨時,他們隻需擔心簡陋的房屋是否能抵禦這無情的打擊,而無需考慮田間作物的生死。
在那個時刻,他曾向村長提出建議,加強房屋的穩固性,用乾草覆蓋屋頂以防萬一,但內心深處,他默默期盼著如果能提前收獲田間的作物,該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遺憾的是,即使他勇敢地提出了這個建議,換來的可能也隻是鄉親們困惑的目光和不以為然的沉默。
而今,乾旱已經持續了半年之久,其他的糧食作物幾乎顆粒無收,整個村子冬季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這片翠綠欲滴的玉米田上。
秦硯辭轉身步入院內,目光落在正忙碌著的二人身上。
“大哥、二哥,你們看這天色,暴雨即將來臨,今天不宜再外出勞作。我們全家一起,趕在暴雨之前,儘可能多地將地裡的玉米搶收回來。”
秦大壯和秦二壯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秦大壯首先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遲疑:“硯辭,玉米雖然吃起來正好,但這會兒收,曬乾入庫的話,它們還太嫩,產量至少要減半。我們怎能在這個時候收呢?”
秦硯辭沒有立刻反駁,而是耐心地解釋起來:“你們看這天,烏雲壓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悶熱,就連院外的老柳樹,葉子都因為濕度太大而向上卷曲,這在古籍中常常是暴雨伴隨冰雹的先兆。如果我們不立即行動,一旦冰雹真的降臨,我們的損失恐怕就不隻是減產那麼簡單,很可能是顆粒無收啊!”
秦大壯和秦二壯再次交換了眼神,他們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對於土地和莊稼的直覺卻異常敏銳。
想到要提前收割這些還未完全成熟的玉米,他們的心情複雜沉重。
秦二壯聽後,連忙跑到院門口的大柳樹下仔細觀察,果然發現柳葉正如秦硯辭所說,呈現出一種罕見的向上卷曲狀態。
他匆忙返回,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語氣急切:“大哥,硯辭說的沒錯,柳葉真的像他描述的那樣,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現象。硯辭讀的書多,他的話應該可信,我們還是趕緊把家裡的玉米收了吧。”
秦大壯沉默片刻,最終做出了決定:“好吧,硯辭,我去告訴娘,你趕緊去通知村長,如果村裡有人相信這個預兆,或許還能一起幫忙搶收一些。”
話音剛落,秦大壯便匆匆離去。
王蓮娟雖然不舍得,但她深知秦硯辭做事一向謹慎,言出必有因,於是迅速組織起全家老小前往玉米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身著便服,與江侯爺、江銘混雜在秦家人中間,他們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皇上親自下田,儘管手法略顯生疏,但那份努力卻很明顯。
蘇海盛在一旁,一邊靈巧地掰著玉米,一邊還不忘與皇上開著輕鬆的玩笑。
與此同時,楊村長手持一麵破舊的銅鑼,那銅鑼雖舊,但敲出的聲音渾厚而急迫。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低。
秦硯辭將方才的話都逐一複述給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