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懷雙目赤紅,緊握拳頭。
隻是,這仿佛還不夠。
小小的嬰孩不知何時掙脫繈褓的束縛,一隻白白的肉肉的小手伸了出來,一下一下朝江逸的臉揮舞著。
江逸配合的將頭低了低,小嬰孩的手碰到了江逸的臉,“嘎嘎嘎”嬰孩獨有的笑聲向四方流淌。
眾人像被蠱惑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
“哎呀,你們快看,我們的小江大人,抱孩子多熟練,一看就沒少抱。”
“對呀,對呀,快看孩子笑得多歡快,肯定是喜歡這個爹。”
“就是就是,我跟你們說啊,當初我家男人就是這樣哄我閨女的,是吧兒子?”
“嗯,那時候我記事了,我爹就是這樣哄我妹妹的。”劉明亮笑著回答他娘的話,目光卻是看向江逸的。
小江大人是他們這一屆學子學習的榜樣。
陳世懷恨透了今天的情形,恨透了眼前這一幕,他想,他至死都不能釋懷。
他始終不明白,明明是他拋棄不要的女人,為何還能讓江逸如珠如寶的對待。
縱然律法對和離和休棄的女子多有寬容,但世人的觀念並不易改變。
他知道了,這是在榆林。
一個小破縣城而已,人們尚未開化,未見過大世麵,愚不可及。
他咬牙轉身就走。
“慢著。”孟書岩開口了,“陳秀才,有人狀告你汙蔑當今貴妃娘娘,請你跟本官到衙門走一趟。”
陳世懷猛的轉身看向孟書岩,而後又看向正在逗弄孩子的江逸。
這時,江逸才緩緩抬頭,“勞縣令大人跑了一趟,這事吧,是逸不對,有些斷章取義了,逸想……”
“哦,這樣啊,江主簿是想撤回狀子是吧?”孟書岩問道。
“正是。”江逸點頭。
孟書岩點頭說道:“如此就罷了,江主簿往後可要聽仔細了,莫冤枉了好人,也莫要放過壞人。”
孟書岩一邊說一邊朝江逸使眼色。
江逸連連點頭稱是。
他之所以放過陳世懷,完全是因為剛剛提到了當今貴妃娘娘。
細究起來,陳世懷的大不敬還是他強按在陳世懷頭上的。
陳世懷一時急躁未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於自己也多少有些不利。
而且,不知為何,他篤定陳世懷今天敢來這裡,肯定有後手。
他不太想看到。
陳世懷伸進袖袋裡的手慢慢縮了出來,冷冷的看了江逸和孟書岩一眼,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陳世懷的袖袋裡,裝著他最大的倚仗,京城鴻臚寺卿陳嘉道給他的陳府令牌。
他氣呼呼的轉過街口,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陳秀才,你就這樣走了?”
“誰?”陳世懷猛的轉頭四下尋覓。
隻見一個中等個頭的人,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頭戴帷帽,從上到下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嗤”陳世懷冷嗤一聲,轉身邁步就走,邊走邊說:“什麼玩意兒,藏頭藏尾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怎麼,你不打算聽聽我說什麼?”
“我沒有敵人。”陳世懷猛的頓住腳步,回頭狠狠的說道。
“有沒有你嘴上說了不算,你今天做的、眼裡藏的、心裡想的,才算。”來人冷笑幾聲,說道。
陳世懷索性轉身,雙臂環胸,看著黑衣人說:
“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不就是想利用我對付江家或者元家?”
“不管江家還是元家,他們現在不是一家嗎?”黑衣人輕飄飄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