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湧動著濃厚的墨雲,空氣中夾雜著濕漉漉的水氣,看上去要下雨的樣子。
有風吹來,一股涼意鑽進路人的衣領,人們都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江逸快步走回家,大門上仍然是鐵將軍把門。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打在他的臉上,冰涼冰涼,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春天來了,春雨飄落,而他的春天,在哪裡?
他默默的打開院門,站在門樓底下,舉目看向自己的家。
四間瓦房,還是他爹成了縣衙主簿之後,翻修而成。
房子的牆體,地基到腰線的部位,用的是從山上采來的石頭,腰線以上到屋簷的部分,卻是用的泥磚。
泥磚便宜,用水、黏土、稻草攪拌在一起,灌入打好的木模子,然後用木板抹平表麵,拿開木模,便是一塊泥磚。
放置幾天曬乾,就可以使用。
為了讓泥牆好看一些,牆體外用石堊抹了白牆。
院子的圍牆,同樣是腰線下是石牆,再往上是泥磚砌成,牆頭上鋪了脊瓦。
唯一亮眼的是屋頂鋪著的黛色瓦片,瓦片上此時已經開始往下滴水了。
在初春的傍晚,顯得格外的冷硬。
“小江大人,怎麼站在門樓下不進去啊?你家柴火夠用嗎?不夠的話到我家拿。”
這時,江逸身後傳來說話聲。
他回身一看,是西鄰遲老爺子。
遲老爺子在這一片德高望重,頗有一些威嚴,對晚輩很是慈愛。
此刻的他頭戴雨笠,身穿一件由棉麻製成的黛青色寬鬆長袍,外披一件蓑衣,腋下夾著一柄油紙傘。
歲月在他慈祥的麵容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眼睛深邃而明亮,透露出一種從容和睿智。
他微微笑的看著江逸,眼裡閃著關愛的光芒。
江逸被這張慈祥而關愛的臉暖到了,冰涼的心底泛起絲絲暖意。
他急忙拱手回道:“遲伯,謝謝您,家裡還有柴。”
“那快家去吧,瞧你穿的多單薄,彆仗著年輕耍俏,春凍骨頭秋凍肉,哈哈,春捂秋凍嘛,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啊。”
遲老爺子衝江逸擺擺手,大步離去。
江逸知道,他這是去給自己念私塾的小孫子送雨具。
他轉身關好院門,快步跑進灶房,灶房內牆開了一道門,與柴房相連。
他先去柴房拿了柴草放在灶邊,覺得灶房有些暗,又點了油燈。
昏黃的燈光一跳一跳的,令冰冷的灶房增了幾分暖意。
生起火,他起身揭開鍋蓋,拿了水瓢掀開水缸蓋舀水,卻發現水缸裡的水見底了。
他歪著缸舀了兩瓢水倒在鍋裡,又蹲下整理了一下灶裡的柴火,轉身打開廚櫃。
入目空空如也,早晨他做早飯時,廚櫃還滿滿登登米麵雜糧不翼而飛。
他急忙打開另一個櫃子,扒著油鹽醬醋壇子一一看過,也是空空的。
擺放碗筷的那一層上,為來人來客準備的一套精瓷碗具也不見了。
他回身轉向灶台,貼牆擺放的油鹽醬醋小罐罐裡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