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伯恩腳踏實地踩在地麵上,這才有空去觀察這間屋子的情況。
這是間十平方的小屋子,不過天花板至少有五米高。房間內空無一物,若不是下來的時候墜著繩子,一般人根本出不去。
房間的門是一個老式的鐵柵欄門,門鎖都生鏽了,不過這可難不住伯恩。
將鐵柵欄門輕輕推開一道縫隙,一個小小的人偶從縫隙裡擠了出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的走廊裡。
沒錯,是諾坦,伯恩之所以願意接下這個任務,有相當一部分是有諾坦這個依靠。彆看諾坦平時一副能量不足,不動、不說、不理的樣子,但是隻要有正事,伯恩說明原因,諾坦還是十分積極配合。
看過整棟城堡建築圖紙的伯恩知道,城堡的地下室並不算太大,果然,不到十分鐘,伯恩就聽到鐵柵欄門靠近地麵的地方傳來輕輕地有節奏的敲擊聲。
將諾坦放在肩頭,諾坦的小手按在伯恩的太陽穴上,頓時,兩幅圖畫麵出現在伯恩的腦海中。
第一個畫麵的視角是從地上仰望,兩名全副武裝的保安靠在柱子上打瞌睡,他們的旁邊,是一扇鑲在牆上的高級防盜門,防盜門底部和一人高的地方,各有一個可以拉開的巴掌大小孔洞。
第二幅圖的視角是正常人類的視角,應該是諾坦從哪個睡著的獄卒身上提取的記憶畫麵。
足有三十平見方的牢房中央,吊著一個頭發灰白的白人男性,這個男人赤裸著上半身,胸腹上布滿了嬰兒小口般的傷口。
他的前麵,站著一個身穿明黃色西裝的矮胖男子,這個胖子手裡拿著一把很常見的裁紙刀,他倆之間的地板上,橫七豎八扔著把已經刀刃已經斷掉裁紙刀。
雖然燈光昏暗,加上視角原因,被吊人被黃西服胖子擋住了大半張臉,但是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是能看的清楚。最關鍵的是這個被吊人的左側肋骨下方,有一道三角形的長長傷疤,這讓伯恩確定了被吊人的身份,就是他這次來營救的對象——黑凱撒鄧肯。
緊接著,伯恩就注意到第二幅畫麵的裡一個細節,站在矮胖男人身側不遠一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臉上露出嬉笑的表情,手上有一大串鑰匙,這個人,就是第一幅在門口打瞌睡的守衛之一。
“好吧,事情簡單了”。伯恩暗暗嘀咕。
按照茉莉所說,公司的暗殺小組在追殺鄧肯的時候就損失得七七八八,目前城堡裡大部分的殺手都派去清除即將退休的老殺手了,是最空虛的時候。
按照腦海中勾勒出的地圖,伯恩在昏暗的走廊上快速飛奔,直衝關押鄧肯的那間囚房。
而此時在牢房裡的鄧肯維茲拉,還不知道有人來救自己。不過他並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儘管此時他的上半身傷痕累累,鮮血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個小血泊。
如果換了普通人流失這麼多血肯定早就玩完了,但是鄧肯不同,經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他體內的毒素,早就順著這些血液排出去了,之所以傷口如此可怖,完全是因為他壓製了自己的恢複速度,否則,絕對不會流出這麼多血。
“還有兩天。”
鄧肯在心裡默默想著,布盧特肯定想在退休前一天殺死我,證明他計劃的成功,所以就是明天,我必須激怒他,最好把卡米爾帶到這裡,那就最好不過了。
不過,他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腳下的血泊,知道自己的身體畢竟大不如從前了,如果換在以前,他早就單槍匹馬殺進城堡教這些家夥做人了,那還用這種苦肉計?但願這是最後一次吧,畢竟透支的都是自己的生命力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兩聲輕響,鄧肯聽得出,那是人體倒地的聲音。
他馬上就明白了,是有人來救他,但是“會是誰呢?”
下一刻,門打開,一個全身黑色戰術服,頭戴黑色兜帽的家夥出現在門口,他的身後,兩個看守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黑色兜帽人大步流星朝他走來,很快就把他從鐐銬中解救出來。
“誰派你來的?”胳膊被黑衣兜帽男架著,鄧肯虛弱地問道。
“茉莉”。
伯恩說出答案,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回答錯誤,被自己扶著的這個看似渾身是血的重傷員,下一秒就會用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扭斷自己的脖子。
果然,聽到茉莉的名字,鄧肯停下了身子,直起身子,將胳膊從伯恩肩膀上抽回來:
“你不該來的,我能應付的了。”
說著,他當著伯恩的麵,雙手撫摸著自己身上如嬰兒小口般的傷口,並從中拉出一條條斷掉的刀片,將其隨手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伯恩攤攤手:“抱歉,茉莉小姐說,這件事本不該是這樣的,但是她也沒辦法。不過好在卡米爾小姐的位置她已經查到,在毛熊人那裡,她已經和對方談好價格,人很安全,等這件事結束,就把人放回來。”
話剛說完,伯恩就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氣勢從鄧肯身上升起,與此同時,對方淩厲的眼神透過額前散亂的劉海直射向自己!
果然,茉莉說的不錯,那位卡米爾小姐是真的成了這位黑凱撒的逆鱗,哎,有了弱點和羈絆的黑凱撒還能是凱撒嗎?
在心裡為眼前這個傷痕累累的老人默哀了三毫秒,伯恩毫不猶豫地繼續說道:“茉莉小姐還說,她知道你肯定不放心,所以讓我救出你後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直接去毛熊那裡接人,但是,你知道,隻要我們離開,咱們的行蹤肯定暴露,所以……”
不知什麼時候,鄧肯又恢複了他那冷漠的表情,他眯縫著眼,看著門口,說:
“不用那麼麻煩,你現在直接去接人,不要聲張,我在這裡還有些賬沒算!”
說著,也不管伯恩,徑直走向囚房的門口,從地上撿起看守的槍,也不穿鞋,就這樣,光著腳,一步一個血腳印順著地下室的通道朝前走去,不一會兒,就聽見有驚呼聲和槍聲傳來,還有淒厲的慘叫聲!
“好,我伯恩願意稱你為一條漢子!”
對於這種敢於孤身從監牢殺出一條血路的真爺們兒,伯恩向來是佩服的,不過他也有他的任務,那就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是個老殺手,應該會記得銷毀監控錄像吧?如果不是,那也沒關係,反正自己什麼也沒暴露!”
伯恩順著自己在原房間留下的繩索往上爬的時候,還在默默地複盤今天的行動:
今天行動很簡單,首先能肯定的是茉莉在公司裡肯定有個內鬼,並且是地位很高的內鬼,否則無法解釋這詳儘的建築圖紙來源。這可不是什麼普通房屋的建築圖紙,而是一家傳承了幾代人,有著上百年曆史的殺手公司老巢的建築圖紙,如此詳儘、準確,你說公司沒內鬼?誰能信!
有內應提供情報和遮掩,事情就變得簡單,難點在於如何快速打倒兩名看守而不發出聲響,這在旁人看來有些難度的事,對於伯恩來說,也不算太難,因為諾坦在提取彆人淺層記憶的時候,對方會陷入一種嗨草嗨高了的物我兩忘的狀態,對身外的感知會大幅度下降,這也就給了伯恩可趁之機。
“不過,今天的這個任務透著古怪,好像所有人對鄧肯都是冷眼旁觀沒有太大的仇怨,隻有在看守記憶片段裡出現的那個矮胖殺手老板,是真情流露,那對鄧肯的恨,是真恨啊!”
伯恩感慨著,發動了汽車。他身後的城堡,燈光一個接一個悄無聲息地熄滅,就好像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了一般,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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