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楩與袁巧兒還有沐晟等幾個將領順著南門的主道來到皇宮門前,遠遠地就看到袁洪和袁成兩人早已等候在此,此刻正靜靜地站在宮門前。
而門外還有兩人站在袁洪對麵,其中一人朱楩認識,正是之前與他有過兩麵之緣的胡元澄,而另一人想必就是這安南的權臣宰相胡季犁了。
朱楩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近,到了宮門麵前也沒有以那種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瞰他們,相反,他翻身下馬,先是快步走到袁洪身邊,恭恭敬敬地給袁洪行了個禮,然後袁洪才對著那二人說到:“這就是岷王殿下,你們想要投降,找我,說了可不算數啊!”
朱楩並沒有因為自己身份高貴而表現出任何傲慢或自大的態度,而是麵帶微笑地對胡元澄說:“胡元帥,咱們又見麵了。”
胡元澄此時已經沒有出使時的那些桎梏,非常平靜地向朱楩抱了抱拳說道:“胡某見過岷王殿下!”
朱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站在胡元澄一旁,略微靠前半個身位的胡季犁,朱楩輕輕一笑,還是那般溫和間透露著寒意,語氣冷淡地問道:“這位想必便是胡季犁胡大人了吧。隻是本王不知現在該叫你胡大人,還是安南皇帝?”
胡季犁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的眼神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既有不甘,也有無奈。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道:“殿下說笑了,既是殿下已讓家兄告知不必再立新皇,我等又怎敢忤逆,如今城破我代表整個安南向岷王殿下祈降。”
朱楩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胡季犁,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慨。這個曾經野心勃勃、試圖稱帝的人,如今卻不得不麵對失敗和投降的結局。而胡季犁,則低著頭,不敢與朱楩對視,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朱楩沒有伸手去扶,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心中暗自感歎命運的無常。他知道,雖然他們贏了這場戰爭,但未來的路還很長,需要麵對更多的挑戰和困難。而胡季犁,則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側身讓開來路,引勝利者朱楩進入皇宮。
安南皇宮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宏偉壯觀,它的規模和自己的王府相比,僅僅隻是略勝一籌而已。儘管如此,由於高聳的宮牆環繞著宮殿,使得整個建築看起來要比實際更大一些。宮殿內部雖然小巧玲瓏,但卻一應俱全,設施完備。然而,也許是受到胡季犁的影響,無論是之前那位被廢黜的陳朝皇帝,還是尚未正式登基他,都沒有眾多的後宮嬪妃。整個皇宮裡除了一些宮女外,幾乎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對於這座安南皇宮,朱楩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心。畢竟,進入皇宮隻是為了按照規定程序接受胡季犁的投降。因此,他從宮門開始,便毫不猶豫地徑直朝著正殿走去。
當朱楩踏入正殿時,他發現殿內的一切陳設應該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因為就連那把與龍椅並列的太師椅也依然屹立在原地,沒有被搬走。朱楩並沒有立即走上前去坐下,而是靜靜地站在台下,等待著侍衛們將安南的朝臣們召集過來。
由於這次進攻非常突然,安南的大臣們大多都不在宮內,因此當城池被攻破時,他們意識到自己無法逃脫。於是,他們決定待在家中,等待傳喚,認為這是最好的選擇。
在這段空閒時間裡,朱楩心情愉悅,興致勃勃地想要與胡季犁交談一番。然而,就在他轉過頭準備開口的時候,胡季犁卻搶先一步說道:“岷王殿下,現在安南已經投降了,不知是否可以放過我的兒子,讓他有一條生路?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性命。”
朱楩怎麼都想不到,一門心思想要登基稱帝的胡季犁,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流露出身為父親的光輝一麵。他對此感到十分好奇,忍不住淡淡地開口詢問道
“既然你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兒子落在了我手中,那麼當初我圍城五日的時候,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我會拿你兒子的性命來威脅你嗎?”
聽到朱楩的問題,胡季犁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反而語氣平靜地回答
“自從殿下與家兄交手以來,兄長曾多次跟我提起過殿下。雖然殿下在用兵方麵常常出人意料,雖然多是偷襲突擊等手段,不拘泥於傳統和迂腐的觀念,也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行事風格卻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因此,我相信殿下絕對不會用小兒的性命來作為要挾的手段。”
胡季犁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帶著幾分吹捧的意味,但實際上,他們的確是這樣看待朱楩的。對於胡季犁的評價,朱楩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胡大人謬讚了。其實我也並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如果不是這次奪門成功,我可能還是會選擇用你兒子的性命來要挾你。當然,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逼迫你投降,而是單純地希望能夠減少我方人員的傷亡。說白了,我也隻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罷了。”
胡季犁聞言先是頓了頓,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不愧是岷王殿下,夠率直!”
他自幼便在官場的爾虞我詐中摸爬滾打,經曆過無數次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他見過太多虛偽的笑容和虛假的言辭,人們總是口不對心地說著違心的話。然而此刻,站在麵前的這位年輕人卻如此坦率地表達著自己的看法,這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在這個充滿謊言與欺騙的世界裡,很少有人能夠像這位岷王殿下一樣坦誠地麵對自己的內心。而當他聽到對方如此直白地說出對自己的評價時,胡季犁心中不禁一震。
他意識到,這正是他所失去的東西——真誠與坦率。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學會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以迎合周圍人的期待。而現在,這位岷王殿下的言行讓他意識到,這種坦誠或許才是最珍貴的品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