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楩出發之際正值今日破曉之前的那個淩晨時分,彼時天色如墨般深沉,周遭一片昏暗。但是百姓們因不知這謀逆之親究竟何時會被押解著抵達京城,心中滿是忐忑與好奇,故而一大清早便紛紛聚集至正門之處,滿心期待著能目睹那即將上演的熱鬨場景。
與此同時,士兵們亦早已接到命令,被有條不紊地調派至正門附近,嚴陣以待,以確保正門的安全有序。
相比之下,側門處留下的些許守衛則顯得有些忙碌且無奈,他們不僅肩負著重要的城防任務,而此刻又恰逢淩晨時分,正是人們最為困倦之時,加之這些板車上裝載的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人,氛圍本就陰森恐怖,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也就無暇去逐個仔細查驗過往行人及車輛,索性統統予以放行,仿佛是在不經意間為朱楩打開了一條便捷之路,讓他得以順利前行。
此時的周王朱橚已然身處宗人府的大牢之中,正承受著來自各方的嚴厲盤問,那些關於他暗中謀劃造反的種種細節正被宗人府的官員們一條條的添加著。
而朱楩此刻正靜靜地佇立在那莊嚴肅穆的孝陵墓室入口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他就那樣默默地目送著那三百具冰冷的屍體緩緩地進入陵寢那幽深的通道,看著那一批批陸續被抬著、用白布裹著的屍體不斷地往裡推進,這將是一段漫長的等待時光。
此時他身邊還有那幾位朱允炆派遣來協助他的官員,朱楩開口邀請道“諸位大人,這還得有段時間才能運完,先隨本王一同去祭祀大殿旁的偏殿喝茶等待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非常平靜,不見波瀾,與此前堅決反對殉葬時的他截然不同。
那幾位協助官聞言,紛紛抬起頭來,看向下方那不停往裡進的殉葬祭品。他們看到那些白布包裹著的身影,沒有任何異常。於是,他們也便欣然應允,跟隨朱楩一同向祭祀大殿旁的偏殿走去。
走進偏殿,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麵而來,讓人頓時感到心曠神怡。朱楩示意幾位官員坐下,然後親自為他們倒上一杯茶。那茶水清澈透明,熱氣嫋嫋升騰,仿佛能驅散心中的陰霾。幾位官員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感受著那股溫暖和寧靜,漸漸放鬆了下來。
他們開始閒聊起來,話題從當前的局勢到一些生活瑣事,氣氛逐漸變得輕鬆愉快。朱楩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到讓人覺得有些不正常。
在偏殿中等待的時間似乎過得格外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那麼漫長。他們時不時地望向窗外,期待著那運送屍體的隊伍能夠快點結束
但那搬運的工作著實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這三百具屍首雖然不算重,但從離墓室入口尚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之處起,就不得不依靠人力,用雙手小心翼翼地去搬動。
搬到那肅穆的墓室之中後,可絕不是隨意地胡亂一扔那般草率。這些兵士們他們需將每一具屍首都準確無誤地放置到特定的位置上,正因如此,這整個搬運的過程便顯得格外漫長,一直持續到了將近申時,才終於將所有的殉葬品落位。
孝陵衛的士兵派人前來通知之後,朱楩一臉平靜,領著這些協助官以及禮部的官員們,緩緩步入那剛剛經曆過一番忙碌的墓室之前。禮部的官員們手持著象征著禮儀的器具,神情專注而嚴肅。他們依次進行著那繁瑣卻不可或缺的最終封墓儀式。每一個環節都一絲不苟,每一道程序都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曆史傳承。那一聲聲低沉的誦經聲在墓室中回蕩,仿佛在向天地訴說著這段曆史的厚重與滄桑,也在為這片安息之地增添著一抹神聖的光芒。
倘若事情僅僅隻是這樣,那麼這無疑隻是朱楩順利地完成了朱允炆交付於他的那項殉葬任務罷了。在旁人眼中,這儼然成為了岷王向新皇表達忠心與支持的關鍵象征,然而,往往越是看似風平浪靜、尋常不過的情形之下,便越是潛藏著那些不同尋常的暗流湧動。
此事還得從朱楩精心挑選那三百名即將殉葬的宮女太監的親人以及朋友,並委派他們去執行送去那致命白綾的任務之時開始細細道來。
就在那一日,從嬤嬤們所的那份名單當中,朱楩極為細致地挑選出了二十位與那些即將赴死之人有著緊密聯係的親人,其中有她們的姐姐,也有她們的妹妹。
這二十個人,在協助官在場的時候,就曾經一同與他們見過。但到了夜深之際,朱楩憑借著他暗中安排好的渠道,通過欣蘭將這二十名宮女又全都召集到了曾經周妃居住的那個院落之中。
在此期間,他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謀劃與打算告知給了她們,那便是要保下這三百人的性命,雖然事後他們無法回到宮中像以前一樣的生活,但是至少不用死亡。
這一切絕非朱楩的貿然之舉,實乃形勢所迫、不得已為。倘若想要達成心中所願,那麼這二十位宮女必須要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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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她們皆是那些即將被殉葬的人的至親,所以在目標上大家是一致的。再者,她們也並沒有被賦予其他更為危險且充滿不確定性的任務,僅僅隻是手持那象征著死亡的白綾,去執行那殘忍的絞殺之刑罷了。
而朱楩所期望的,便是通過這二十位女子的行動,讓那三百名無辜的生命看似死去。
具體而言,就是在她們前往執行之時,要以最為簡潔明了的方式向這些即將被處死的人傳達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岷王決意要保全他們的性命,但前提是他們必須聽從安排,如若稍有差錯或者違抗命令,那麼不僅他們自己的性命難保,就連他們在宮中的親人們的性命也將陷入極度的危險之中,甚至會慘遭株連。
其實,讓人乖乖聽話的方法有諸多種類,然而最為行之有效的無疑就是告知那些即將赴死之人,隻要他們能夠順從聽話,就有活下來的機會,重獲新生這比任何承諾都具有煽動性和掌控力。
從這二十位宮女踏入執行現場開始,無一例外的,那三百名原本已做好赴死準備的人,都紛紛展現出了極為強烈的求生欲望,並且毫不猶豫地紛紛表示願意聽從岷王的一切安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生的曙光。
讓這三百人假死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卻又並非完全不可能做到。因為他們所麵臨的“死期”恰好是在儀式的頭一天晚上,正是朱楩找朱允炆索要側門通行許可的那一晚。如此一來,一切都仿佛像是命運的安排,這三百人隻需在那二十個宮女的默契配合之下,精心演繹一場逼真的“死亡戲碼”即可。
在出宮門之前,他們隻要屏住呼吸,將那“屍體”的狀態演繹出來以確保能夠騙過所有人的眼睛。
然而,現實往往不會像人們想象的那樣簡單順遂。皇宮之中,有著嚴謹且專業的驗屍官存在,此人便是朱楩在實現計劃道路上所遭遇的第二道難以跨越的關卡。
這位驗屍官乃是太醫院裡的一名太醫,但平日裡卻以其精湛的仵作本事而聞名遐邇。他家中尚有年邁的老母以及溫柔的妻女,自己在這皇宮之中當差,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能過上相對安穩且滿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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