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幾位師叔師兄師姐…各位同門…
小子孤身離開,實乃無奈之舉。
師父說的不錯,留在宗門,隻會消磨我的意誌,還可能會給大家帶來災難…那都不是小子想看到的。
小子其實有很多話想跟大家一一訴說,但奈何修行至此依然難免情緒纏心,小子不想跟一幫老爺們哭的死去活來。小子心中掛念之人,下方皆有信紙。各自見字如晤,勿念…
此一去,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紀紹安夜筆
近水山南麓,一路往西的紀紹安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麵,他畢竟隻有十五歲。淡淡的月光下,一道落寞的身影一步一回頭的往遠處遁去。
向西遁行了十幾日,沿途稍稍偏南了一些。這日,紀紹安來到一處城池。
此城名叫赤城,城池頗為龐大。
城內延綿幾片山巒,像火焰一般聳立,中間一片山峰凸起,據說內有一條地火之河。
地火本是天養地生,占據地火之地一般不是宗門也有大勢力。
這赤城就是一旁不遠處地炎宗的勢力範圍。
紀紹安初次獨自遠行,對周遭環境沒有清楚認知,本欲找一個地方好好先打聽打聽,可內心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致。
從望亭處落地後,跟隨人群緩緩入城。直接找了家不大的客棧一頭紮了進去。
這客棧名叫凡喜客棧,處於城池外圍,靠城牆也不遠的位置,由於本身也不在城池乾道上,來往人員並不是特彆頻繁,絕大部分都是凡人在這裡入住。
紀紹安之所以找這樣一處位置住下,也是出於對自己情緒的考慮。他需要好好安靜一陣,消化掉突然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宗門所產生的不適感。
找到小二開好一個房間,便直接開始了閉關。可心裡不靜,怎麼能修煉呢?一個人在房間裡磨蹭了一天,便覺得索然無味無所事事了。
從房間出來,外麵是一個小小的花園。
此時是午時三刻,小院當中居然沒有一個人影。順著來時的路徑走到客棧前頭,在大堂中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客官,您是要用點什麼嗎?”
“你們這有酒嗎?”紀紹安盯著麵前的小二。
“有有有,不知客官需要什麼酒?”
“給我上一壇烈酒來。”
“噢!好嘞!您稍等片刻。”小二笑嘻嘻就往櫃台方向走去。
不一會,他的麵前桌上,便擺上了一個小壇子和一個大碗。
紀紹安對酒這東西沒有多少接觸,隻知道那些老家夥不開心了要喝酒,開心了也要喝酒…
一大碗酒順著喉嚨流進肚子中,紀紹安長長舒了口氣。還未適應那股烈酒辛辣的味道,紀紹安吸著涼氣拿手扇風。
“嘶,好辣……”
不自覺就要運轉靈力,可想了一下後還是放棄了。
本就是喝酒,運轉靈力祛除了酒勁還算什麼喝酒呢?
又倒了幾碗酒下肚,“小二,來點肉。”
“好嘞客官,您需要點什麼肉?”
“隨便。”紀紹安嘶著嘴,擺了擺手。
肉還沒上來,從未喝過酒的紀紹安在沒有使用靈力驅散酒勁的情況下,便喝高了。
一張俊臉通紅,直感覺天旋地轉般。
突然又想到近水宗的那些時日,毫無預兆的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正端著一盤普通牛肉的小二一過來,就聽到這麼一聲,嚇一激靈。
“客官…您喝高了…”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紀紹安。
紀紹安紅著眼轉過頭看著他。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丟臉了。
於是趕緊運轉靈力,驅散了些酒勁。
轉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二驚疑的看了兩眼,嘀咕著便回去收拾衛生。
就這樣,紀紹安一口酒一口肉,一個人坐在靠牆的桌子邊,心事重重的重複著簡單的幾個動作。
很快,酉時。
廳堂中來吃飯的凡人越來越多,紀紹安有些興致缺缺的看了看尚未喝完的半壇酒。
“小二…”他招了招手。
“客官有何吩咐?”還是剛才那小二,迎著笑臉上前問道。
“不喝了,給我裝起來。”紀紹安說著,遞了一個小葫蘆過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拿出那個小葫蘆,遞過去的時候,那小二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這個…客官,您這葫蘆恐怕裝不下這些酒…”
紀紹安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隨即又提起壇子倒了一碗,將剩下的遞給小二。“先裝吧,剩下的不要了…”
小二看了他兩眼,猶豫著是不是確認一下,可終究沒有問出口,搖著頭去櫃台拿了漏鬥。
原以為這巴掌大小的葫蘆就是拿出來開玩笑的,可沒想到那應該還有兩三大碗的烈酒倒進去後並沒有濺溢出來。
店小二驚訝的不停從葫蘆口往裡麵望著,這家夥,也太神奇了吧。麵前這位不會是個修士老爺吧…
想到這,他輕輕把葫蘆放到紀紹安麵前,“客官…酒給你裝好了…”
“好的,謝謝”。紀紹安右手端著碗一仰頭,全部倒進嘴裡。左手一把抓住小葫蘆,就開始往後麵小院走去。
店小二本想問一聲酒錢的事,可猶豫了半晌,終究沒有開口說出來,隻靜靜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通道另一頭。
回到房間的紀紹安,直接一個虎撲,趴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
近水宗,紀紹安離開的第二日。
燕兒依舊是最早出門,在院裡打量了幾眼,便抬手取出一張蒲團,往院門口經常打坐的那塊石頭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餘光晃到小師父紀紹安房門上。隨即,她偏頭看了過來,果然小師父沒有關好房門。
笑了一下,也沒有去理會。可能小師父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修煉了兩個時辰,直至日正時分,她才開始從呼吸吐納中睜開眼睛。身旁其他幾人也已經修煉了好一會,確切的說,幾乎比她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