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濟寺後山,後門小院外。
玄生一腳重重踏出門檻。
雖然平時他也經常出去玩,不過今日這一步,很明顯與平日裡都不一樣。
這一次,他是要離開普濟寺,前往不可測的遠方,弘揚佛法的。
與他一起的,還有二十幾名玄字輩弟子。
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位胡須花白,皺紋滿麵的老者。
玄啟雙手緊握住掃帚,遠遠站在小院裡麵,向外張望著。
嘴角不經意間掛著一抹淡淡微笑。
“有好戲看了···”
可能是出於不舍,玄生剛好回眸往院裡看了一眼。
又正好看到玄啟這一副表情,以及他說那句話時,嘴唇蠕動的形狀。
“好戲?”
他不明就裡,一陣納悶。
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唉···”
這時,隊伍中那位胡須花白的老和尚,不由的歎了口氣。
“玄羽師兄,你腿腳不好,還是回去跟寺裡說說,換個人來吧。”
有人當即看向他,出言勸慰道。
年邁的玄羽溫和中帶著一絲悲涼的眼神,看向那位說話的青年。
“沒事···沒事。我能撐得住···”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著。
背影之上,竟有一股決絕之意。
玄生眉頭輕輕皺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他快走兩步,趕上了那年邁的玄羽。
“玄羽師兄,不如我們結伴如何?”
雖然不知具體緣由,但心中那一股不妙之感,總要找到答案。
玄羽驚訝的看向身旁,這個跟自己差不多身高,但麵色白皙,笑容溫和的年輕師弟。
猶豫了片刻,他才點了點頭。
“老哥我腿腳不便,恐怕路上還要麻煩小師弟了。”
“師兄不用見外,互相幫助,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嘛。”
玄生咧嘴一笑,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般,純真的麵容,在玄羽看來,更顯可悲。
普濟寺這次出來的弟子,可不止他們這一隊。
當然,寺廟的後門,也不止這裡一處。
從各個大門離開的弟子,若是整合起來,恐怕也得有個幾百之數。
玄生跟在玄羽身後不遠,不出十裡地,便與其他人都分開了。
“玄羽師兄,喝口水吧。”
玄生指了指前麵路邊,一塊凸起的草甸,提醒玄羽稍微休息一陣。
玄羽雖然走起路來很是緩慢,這近十裡地,兩人走了也得一個多時辰了。
但他就算此刻,呼吸也很是勻稱,除了依舊緩慢,看不到多少疲態模樣。
他看了看前麵,回應了一聲好,徑直走了過去。
直到坐下後,兩人分彆從腰間拿出一隻葫蘆。
玄生咕嚕咕嚕的猛灌幾口,這才長舒一口氣,用衣袖擦了擦嘴。
眼見玄羽不緊不慢的喝完水,這才張望了一眼四周,將屁股往玄羽身旁挪了挪。
“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玄羽聞言,仿佛呆愣在原地一般,靜靜注視著麵前幾叢雜草與藤蔓。
過了良久,他才輕聲說道
“我們···應該都回不去了。”
“不會的師兄,我這裡有一封寺裡給各城池修道者的信箋,我們每到一處,都可以找他們交流一番,指不定還能替宗門,招收一些新弟子呢!”
玄羽忽然轉過頭看向他。
“我也有。”
“對呀!我知道。”
“所以,你認為你懷裡的那封信重要,還是我懷裡的這封信重要呢?”
“師兄,您到底想說什麼?不都是一樣的嗎?”
玄羽深吸一口氣,重新轉過頭去,看向遠處。
“對呀,不都是一樣的嗎?所以,···誰去不一樣?”
玄生感覺這話裡定有深意,低頭沉思起來。
可能是不忍,玄羽又開口解釋起來。
“我們這些弟子,大都是些修為不夠、或者沒有佛法傍身的凡人,你覺得,寺廟以外的那些妖物,看到我們會怎麼樣?”
“妖物?”
玄生聽完,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慌忙在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麼異常,這才再次看向玄羽。
“對了師兄,你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帶些什麼寶貝?比如那種能降妖的···”
話沒說完,就見玄羽搖起了頭。
“我們這是被普濟寺遺棄了,你還看不出來嗎?”
這句話一出口,就仿佛晴天霹靂一般,竟讓玄生呆立當場,半天反應不過來。
這幾日那些零零總總,如同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浮現。
怪異而善變的善嚴師叔,詭笑的玄啟,還有他說的好戲兩個字···
“唉,走吧。”
玄羽似乎早就看透,沒有任何猶豫,緩緩站起身,就繼續朝前走去。
半晌過後,反應過來的玄生,眼見玄羽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前方小路,這才立刻站起,如同一陣風似的追了上去。
“師兄,你會不會猜錯了?寺裡···為何會遺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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