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張巨大的絨毯,緩緩覆蓋了卡西米爾的天際,將白日裡的喧囂與塵埃一並掩藏。隨著夕陽的餘暉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城市的另一麵悄然蘇醒,霓虹燈光閃爍,如同無數顆墜落人間的繁星,點綴著這座不夜的騎士之城。
街道上的人們仿佛被這光芒點燃了熱情,他們的笑聲和談話聲彙成一首生動的交響樂,與燈光交相輝映,營造出一種夢幻般的氛圍。
然而,這份熱鬨並未觸及維塔莉娜的內心。她帶著弟弟維塔蒂亞匆匆離開了慶功宴,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恰爾內的來訪,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而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維塔蒂亞緊緊跟隨著姐姐的步伐,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儘管他還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姐姐的緊張情緒已經足以讓他感到事態的嚴重。
他緊握著姐姐的手,仿佛想要通過這個簡單的動作,傳遞給姐姐一些安慰和力量。
“姐姐,不要擔心,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的。”維塔蒂亞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堅定。
維塔莉娜低下頭,對著弟弟溫柔地笑了笑,心中的陰霾被這份純真的關懷驅散了幾分。
她輕輕捏了捏弟弟的手,示意她很好,不必擔心。
“謝謝你,維塔蒂亞。”維塔莉娜抬起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他們的步伐在街頭的人群中穿梭,周圍是熙熙攘攘的市民和遊客,他們或是在享受夜市的美食,或是在酒吧中暢飲,或是在街邊的長椅上閒聊。卡西米爾的夜晚,充滿了活力與自由的氣息。
然而,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個小個子的身影從旁邊的巷子裡竄了出來,在維塔莉娜走神的情況下撞倒了在她身後站著的維塔蒂亞。
“…………”紅發的小個子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沒有道歉,繼續埋頭狂奔,就好像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追她一樣。
“可惡的紮拉克!”維塔莉娜有些生氣。
走路不會看路嗎!
“沒事……我沒事。”維塔蒂亞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儘力傳達出一絲平靜,試圖安撫姐姐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姐姐的性格,一旦認真起來,恐怕會不顧一切地追上那個撞倒他的小個子。然而,就在他說話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手在此刻猛地一顫,緊握著姐姐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不,不要,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體內傳來的劇痛,如同數萬根鋼針毫不猶豫地紮進他的每一寸血管一般,年輕的庫蘭塔少年麵露猙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看著弟弟這副表現,維塔莉娜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這是礦石病發作的征兆。
維塔蒂亞因為身體內的疼痛跪倒在地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要噴湧而出,但他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一定要控製住,不然……不然會傷害到姐姐,會對周圍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藥,藥在哪裡!?”維塔莉娜緊張了起來,她近乎瘋狂的翻找著弟弟隨身物品,按照她平日的交代,弟弟每次出門都會帶一支抑製劑以備不時之需,可維塔莉娜已經翻找了所有的口袋,什麼都沒有。
他沒帶抑製劑出門。
也許是忘了,也許是在宴會廳遺落了,總之,現在的維塔蒂亞身邊,找不到抑製劑。維塔莉娜的心沉到了穀底,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無助。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環視四周,維塔蒂亞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有的人認出了維塔莉娜的身份,眼中露出敬畏,但更多的人看著跪在地上的維塔蒂亞,眼神裡充斥著疑惑和警惕。
在這片大地,礦石病的感染者往往被視為不祥之人,避之不及,哪怕是在卡西米爾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有人主動上前幫助一個礦石病發作的感染者。
維塔莉娜深知這一點,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
她大腦快速運轉,但即便是她,目前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她的手在顫抖,心跳如鼓,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籠罩著她。
難道還要向上天祈禱,有個懂得礦石病發作的醫生正好帶著抑製劑路過這裡嗎?這個念頭在維塔莉娜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她知道,這不過是絕望中的一絲幻想。
看著因為礦石病遭受苦痛的弟弟,維塔莉娜有些痛恨自己。
她痛恨自己的疏忽,如果當初在維多利亞的時候自己再謹慎一些,如果自己麵對那些兩麵三刀的傭兵再冷血一些……也許,弟弟就不會遭受這樣的命運。
她痛恨自己的無力,血脈帶給她力量,同樣也是血脈的力量,讓她在危急關頭失去了理智,從而讓弟弟感染了礦石病。
她更痛恨這個讓弟弟遭受如此折磨的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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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帶我回去……”維塔蒂亞的聲音微弱而斷續,他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姐姐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劇痛讓他的臉上布滿了汗珠,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但他的意識仍舊頑強地抵抗著痛苦的侵襲。
“走,走,我們回家,我們回家。”維塔莉娜的話語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儘管她的聲音在顫抖,儘管她的心在恐慌中掙紮。
她輕輕地把弟弟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力地支撐起他的身體,讓他的重量靠在自己堅實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