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城大停電四分鐘後，城外，第三集團軍駐地。
剛從行軍床上起來的阿列克謝將軍看著副官放下手中的電話，聽筒“哐當”一聲砸在那張臨時搭建的行軍桌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厚厚的眼袋顯示出這位功勳老人最近休息的並不好。
這位曾經在戰場上為烏薩斯贏下無數榮耀的老將軍前幾天就應該在烏薩斯南部療養院的陽光花園裡享受自己的假期，結果卻被大公一道調遣至切爾諾伯格的命令取消了休假，短期急行軍的勞累讓他不得不撿起來午睡的習慣，結果剛一躺下，就被副官弄出來的動靜驚醒。
桌上的老式軍用電話又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仿佛在嘲笑他的鬆懈。
“喂，我是阿列克謝。”
“將軍閣下，我們剛剛收到了切爾諾伯格核心城發送的阿爾法信號！”
阿爾法信號？阿列克謝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等到副官重新走進來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那是一段隻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從核心城主控電腦上發送出來的求救信號，上一次聽到這種信號，還是大叛亂時期的聖駿堡。
那時，第四集團軍為數不多忠於皇帝的部隊，被叛亂的第六集團軍像鐵桶一樣圍困在聖駿堡核心城內，每天都有無數的士兵倒在血泊中，阿爾法信號往外擴散，終於是傳到了第四集團軍外圍部隊，這才成功平叛。
阿列克謝將軍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桌麵，發出“噠噠”的聲響，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但現在是什麼情況？大叛亂都過去了幾十年了！烏薩斯甚至連一場像樣的對外戰爭都沒打過！這求救信號是從哪兒蹦出來的？難道是鮑裡斯那家夥的工業設備又炸了？上次炸了城北軍械庫，這次不會把核心城也給炸了吧？
他越想越覺得頭疼，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
他真想把鮑裡斯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抓過來，狠狠地揍一頓屁股！讓他知道，帝國的移動城邦不是他玩鬨的遊樂場！
他煩躁地抓起副官遞過來的文件，粗糙的手指下意識間幾乎要把紙張捏碎。
竟然真的出問題了？難道大公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報告將軍，我們已經確認了鮑裡斯伯爵的消息，切爾諾伯格市中心發生大規模停電。”副官的聲音在空曠的帳篷裡回蕩。
“停電？停電他不應該去找那幫隻會收錢不乾事的電力公司嗎？找我們乾嘛？難道要我們那些精壯的小夥子去幫他踩發電機？”阿列克謝將軍放下文件，剛準備擦臉的動作猛地停在半空，拿在手裡的毛巾被他攥成一團，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
“剛剛鮑裡斯伯爵在電話裡解釋了，這次切城的停電是敵國間諜蓄謀已久的破壞行動，城內目前情況複雜，所以他請求軍隊介入封鎖城市。”副官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也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站不住腳。
阿列克謝把毛巾“啪”地一聲甩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來。
“抓個間諜還要出動軍隊？他鮑裡斯的腦袋是被凍在西伯利亞的冰原上了嗎！切爾諾伯格的憲兵和軍警平時一個個耀武揚威，真出了事，比兔子跑得還快！我看他們是把罰單開到自己頭上了！鮑裡斯那家夥，真當我們是給他擦屁股的保姆了？”阿列克謝將軍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副官臉上。
副官默默地向後退了小半步，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說“恩……將軍，如果不是前幾天您讓手下的小夥子們……咳，去和第四集團軍收買的那幫人‘交流’了一下，切爾諾伯格的防衛力量……或許……也不會這麼空虛……”
阿列克謝將軍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銳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副官的臉。
副官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這是大公的命令！你是在質疑大公的英明決策？”阿列克謝將軍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帳篷頂上的灰塵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副官連忙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那您的意思是……我們拒絕鮑裡斯的求援？”
“拒絕？當然拒絕！讓他自己想辦法！抓不到就上軍事法庭！”阿列克謝將軍冷哼一聲，“他以為他是誰？還想指揮我？”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清楚得很。
現在的烏薩斯內部派係林立，鮑裡斯因為之前跟第四集團軍攪和在一起，在他們這些代表舊貴族的第三集團軍眼裡，根本就是個牆頭草。
前段時間切爾諾伯格的地下勢力又鬨得天翻地覆，鮑裡斯肯定是被逼到了牆角，不然絕不會來找他。
阿列克謝將軍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心裡盤算著。
這次停電事件，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讓鮑裡斯那個蠢貨好好出個醜，好讓大公能看清他的嘴臉。
副官前腳剛走，屁股還沒離開板凳，營帳裡的電話鈴聲又刺耳地響了起來，像催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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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克謝煩躁地抓起電話，正要開罵，卻在聽到對方聲音的一瞬間，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站直了身體，腰杆挺得筆直。
“大……大公，您……您怎麼親自打電話過來了。”阿列克謝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額頭開始冒汗。
電話那一頭，正是烏薩斯國內舊貴族的領頭羊，貝爾加大公，也是第三集團軍幕後真正的主人。這位大人物平時可不會輕易聯係他。
“阿列克謝，我的好孩子，我剛剛聽說，你不願意支援切爾諾伯格的鮑裡斯？”貝爾加大公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該死的副官，竟然打小報告！阿列克謝在心裡把副官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回頭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大公，恕我直言。”阿列克謝硬著頭皮說，“我覺得我們現在不應該把精力浪費在切爾諾伯格，跟那些滿腦子都是錢的商人們玩什麼政治遊戲。真正能威脅到帝國統治的，是那些正在南下，像蝗蟲一樣向大城市靠近的感染者，是博卓卡斯替和他手下那些像鐵罐頭一樣的盾衛，他們才是我們現在應該重點關注的對象！”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列克謝。”貝爾加大公的聲音依舊平靜，話筒裡傳來輕微的紙張翻動聲，似乎他正在翻閱什麼重要的文件。“你隻需要知道，隻有我們徹底掌握了切爾諾伯格後，不論是那些新貴族，還是感染者，這些困擾帝國多年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順帶……還能給帝國帶來新生，讓烏薩斯再次偉大。”
阿列克謝沉默了。
這個餅太大了，大到他一聽就覺得是假的，可他又希望這大公說的是真的。
如果掌握切爾諾伯格就能解決這一係列問題的話……
“這是承諾嗎，大公？”阿列克謝的聲音低沉，他需要一個明確的答複，一個能讓他心甘情願為之賣命的理由。
“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承諾，或者說，我許給你的願望。”
“隻要你幫我拿下切爾諾伯格，我保證，這一切都會在不久的將來變成現實。”
“既然您這麼說了……”阿列克謝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我知道了，我這就安排人協助鮑裡斯維持切爾諾伯格的秩序。”
“你是個聰明人，阿列克謝，不然也不會爬到現在的位置。”貝爾加大公的聲音裡帶著讚賞，“好好去做吧，一切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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