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立刻有人響應,義憤填膺隊伍喊起來。
“這世道,咱們老百姓本來就活的艱難,那些流匪還要謀財害命,咱們憑什麼給他們殺?”
“繞路繞路,還不知道要繞多久,繞了能不能活下去,真是欺人太甚了……”
“反正左右都是死,咱們跟著他們乾了!不成也就命一條,沒什麼可惜的,成了,一家子都能吃飽,多活幾天,這買賣劃算!”
“乾了乾了!”
李硯修見氣氛起來了,對顧陌說道:“看見沒,大家都決定跟著你乾了,你也來說兩句話。”
顧陌覺得她一個人去乾都比帶著這群人靠譜,所以毫不客氣的潑冷水,“乾什麼乾?那夥人手裡可是有刀的,你們什麼都沒有怎麼乾?活膩了去送人頭嗎?”
李硯修,“人總是要死人的……”
顧陌一錘子打過去,要不是李硯修躲得快,腦漿都要被打出來了。
李硯修,“……!!”
顧陌,“是的,人總是要死的,你怎麼不去要求那些身居高位享受百姓供奉的朝廷官員去死?憑什麼?憑什麼苦的時候是百姓最苦,去死的時候也要百姓先去死?那些權貴得罪不起,這天下的蒼生人微言輕便可以隨意輕賤了?”
李硯修表情怔忡,他一直以為顧陌和他是同類人,但此刻才突然意識到,顧陌和誰都不是同類人。
他雖然有報效朝廷為天下百姓謀福利的理想,可潛意識裡仍然覺得百姓,國家危難的時候,如果真要有人犧牲,那麼讓百姓去犧牲,也並沒有什麼。
所以一句人總是要死的,他說的那麼輕易。
然而在顧陌這裡不是這樣的,人總是要死的,所有人在死亡麵前都是平等的,可她麵對一群老百姓必須要去死的時候,並不是沉默接受這個結局,而是想要逆天改命。
她拒絕心安理得的送人去死。
李硯修明白了顧陌的意思,他並沒有與顧陌爭論什麼,隻是問顧陌:“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難道不管那群匪徒,讓更多的人去死嗎?”
顧陌站起來,看著麵前烏泱泱的難民。
他們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都因為磨難而麻木不已,沒有一點的光彩,仿佛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遲早會死在這條逃荒路上的事實。
顧陌心裡突然就有些難受,她突然就希望自己能成為一束光,照進這些人的眼睛裡,讓他們的眼裡也蓄滿溫柔、希望的光。
“你們都想要去打土匪嗎?”
一群人麵麵相覷,剛才被李硯修一頓叭叭,他們激動不已,可這會兒激情冷卻下來,人也冷靜下來,意識到他們根本沒有和土匪搏鬥的能力。
他們去了,隻會死,除了死沒有第二個結局,而且還死的毫無價值,因為他們沒法帶著這群土匪一起去死,他們沒法用自己的死換來親人活著的機會。
於是,人群一下安靜下來,許久才有人說道:“我不想去,我還想多活兩天,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去……”
他們似乎覺得自己的退縮有些羞恥,紛紛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