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家掌權人,名嘉,字奉英,承其父藍田縣侯的爵位,人稱崔藍田。
此刻,景朝首都健康城中,崔藍田主持舉辦了一場宴會,來往的無不是當朝權貴及名門天下的風流名士。
曲水流觴,金玉滿桌,道儘了亂世中門閥氏族的豪奢安逸。
宴會上鬥詞鬥賦,沒落士子顧子機以一首辭賦奪得滿堂喝彩。
崔藍田捧著顧子機的辭賦反複吟誦了好幾遍,以表示其歡喜。
“好一個廣陵才子顧子機,不僅容貌冠絕天下,才華也堪稱當世數一數二的!我崔奉英果真是沒有看錯人!”
崔藍田話落,周圍的讚譽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有人是因崔藍田對顧子機的看重而跟著誇,也有人是真心欣賞顧子機的才華。
想也知道,能得到世家與這麼多名士的肯定,顧子機將來前途非同一般。
而被眾人誇讚的年輕人顧子機,從始至終表現得不卑不亢,態度從容,名士風度更顯,頗有當年嵇康風骨。
這時,崔藍田突然問了顧子機一句,“不知你可娶妻?”
顧子機答道:“尚未,但……”
隻是崔藍田性子急,壓根兒沒聽到他後麵的但,直接打斷了顧子機的話,說道:
“既是如此,我崔家正好有個女兒,正房嫡出,年芳十六,待字閨中,本侯將她許配與你,你意下如何?”
雖問了一句意下如何,但這語氣,卻根本沒給顧子機反對的餘地。
仿佛就是通知顧子機一聲:你日後就是我崔家的乘龍快婿了。
因為崔藍田根本不認為顧子機會反對這種落到自己頭上的天大的好事。
即便顧子機再有風骨,可風骨也是能裝的嘛。
沒落士子,能夠攀上世家,那是多大的福氣啊。
當場也有一些門第低下的普通士子,對顧子機能攀上崔家而心生羨慕。
然而高朋滿座,顧子機卻拱手說道:
“多謝藍田侯抬愛,隻是子機雖未成家,卻已經有了婚約在身,實不敢高攀令千金。”
在場眾人,“……”
就算真有婚約在身,這時候也不用說出來嘛。
說出來,就表示顧子機是真的不想娶崔家女兒了。
雖然話說的好聽,是覺得自己高攀不起,但也等同於當眾拒絕了崔家。
崔藍田頓時臉上無光了,對顧子機的喜歡蕩然無存。
但表麵上還是大度的說了句可惜了,隻是之後一直冷落顧子機,也沒見再誇一句。
而散儘賓客後,還把顧子機單獨留了下來。
此時沒有外人,崔藍田的惱怒幾乎是寫在臉上的。
“顧子機,你好大的膽子,一個沒落士子,竟也敢拒絕我崔家的婚事?你可知我崔氏貴女百家難求?你可知我崔家在在景朝是連皇氏都要禮讓三分的存在?”
清河崔氏,是如今景朝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
崔家屈尊降貴,肯將女兒下嫁給一個沒落的士子,對方本該歡天喜地才是,誰知道眼前這人竟不識好歹,竟當眾拒絕崔家?
崔藍田絲毫沒有覺得這年輕人不為富貴名利而折腰的氣節而難得,反而覺得這年輕人是在挑釁崔家的世家地位,不將崔家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