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小院。
小昭屈膝坐在李牧平日裡,常坐的屋簷下,雙手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腿間,肩膀一抖一抖的,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一滴雨滴,從屋簷滴入小昭的脖頸。
“公子!”
小昭被這突如其來的冰涼,拉回了神,口中驚呼。
見身邊並沒有李牧的身影,臉色再次垮下,茫然的抬頭看向夜空,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不多時,濕漉漉的小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多些,還是淚水多些。
然而原本已經通紅的雙眼,卻突然多了幾分神采,隨著越發激烈的雨點,眼中的神色也越發堅定。
隨著夜空中一道驚雷炸響,小昭突然起身,隨後向王府內院的方向跪倒,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額頭處已然出現隱隱血絲。
頃刻,雨勢突然變大。
從李玲兒那裡離開的許幼芷,雙手撐著頭頂,狼狽的跑到李牧的小院外。
卻看到一個,手提包袱,肩扛巨斧的瘦弱身影,偷偷摸摸的從院中走出,還在時不時的四處張望。
目光投向許幼芷時,身形明顯頓了頓,隨即轉身便向府外躍去。
見狀,許幼芷趕忙小跑追上,然而沒跑出兩步,卻發現已然不見了蹤影。
“來人,攔住她!”
許幼芷剛喊出聲,便發現自己的聲音,完全被大雨的聲音覆蓋,氣得原地跺了跺腳,轉身便向回走。
這時,卻發現頭頂撐來一把帛傘,轉頭望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身後的張寒蕊,一手撐著傘,一手像提小雞一樣提著小昭,衝著許幼芷眨了眨勾人的眼睛。
於是,三人便以這種奇怪的方式,走入了李牧的小院。
小院正廳中,張寒蕊將臉色煞白的小昭,丟到了地上,不等說話,便見小昭,噗通一聲,跪在了二人麵前。
“小昭想離開王府,讓小昭做什麼都可以,求主子成全,求主子成全。”
說著,小昭哐當一聲,一個頭便磕了下去,隨即又是一個,一個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響。
一旁的許幼芷趕忙上前拉住小昭,有些心疼的撫了撫她的額頭,開口勸道:
“這是乾嘛呀,姐姐早就將你們幾個的賣身契,還給了你們,你想走便走,不必如此。”
聞言小昭麵色一喜,隨後卻又僵住,眼睛小心翼翼的向張寒蕊看去。
張寒蕊看到小昭向自己看來,擺了擺手,淡淡開口:
“我去看看裡麵那位,小孩子的事情,隨便你們。”
小昭不知張寒蕊的話是什麼意思,有些害怕的低下頭,不敢出聲。
“姐姐不是不讓你走,這黑著天,又下著雨,你一個小丫頭這麼跑出去,多危險呀。”
許幼芷伸手將小昭扶正,語氣關心的繼續問道:
“而且,你連個招呼都不打,這是準備和哪家的小郎君私奔呀。”
說著用手捏了捏小昭的臉蛋,笑嘻嘻的盯著小昭。
小昭花貓一樣的小臉上,頓時染上一片紅霞,猶豫了良久,口中堅定道:
“小昭,小昭要去找公子。”
燕山城外,約向東二十裡處。
李牧站在破舊的道觀前,一臉無語的看著麵前,一大一小兩隻落湯雞,無奈開口:
“兩位姑奶奶,不就是吃了你們一點乾糧,我還救了你們的命,你們不至於賴上我吧。”
說著李牧掏出腰間唯一的兩塊碎銀,有些肉疼的遞到鬥笠少女麵前,
“我就這麼多,實在不行,你說你還看上啥了,我都給你,求求二位放過我吧。”
鬥笠少女沒有去接李牧手中的碎銀子,徑自繞過李牧,進入道觀,口中說道:
“這路又不是你家的,誰說本小姐跟著你了,外麵天黑已黑,又下著大雨,我們不在這裡,難道在外麵淋雨嗎?”
李牧看了看外麵的大雨,嘴角抽了抽,心中一橫,抬腳便向外走去。
剛邁出一步,突然轉頭,看向道觀中的二人,冷笑一聲,
“得,反正我又不吃虧。”
隻見道觀中的二人,見李牧要走,便直接拿起剛放下的包裹,準備去追李牧。
卻不曾想李牧會來這麼一出,被李牧目光定住的二人,麵麵相覷。
李牧大步流星的走向鬥笠少女,一屁股便坐在少女剛整理的乾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