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說出偷襲草原的計劃,幾個人都是來了精神。
譚裕這個戰爭狂毫無疑問是支持的,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
朱祁鈺環視一周,見幾人都沒有反對意見,便道“此時草原空虛,我的確打算派一支騎兵進入草原,偷襲瓦剌後方。”
“但是,”朱祁鈺話音一轉,道“卻不是此時。”
譚裕急道“不是此時那是什麼時候?現在瓦剌大軍就在關外,等以後他們回去還偷襲什麼後方。”
陳韶也是問道“殿下打算何時動手?”
朱祁鈺笑道“等也先攻打我大明的時候。”
陳韶立刻就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
土木堡一戰,大明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皇帝朱祁鎮也被抓住,大明現在群龍無首,而且兵力空虛,毫無疑問是也先動手的好機會,必然會裹挾著朱祁鎮來攻打京師。
居庸關和紫荊關是北方雄關,戰場必然在兩關和宣府之間。
兩座關隘均是防守嚴密,瓦剌大軍肯定會被拖在關下。
那個時候才是偷襲草原的最好時機。
隻不過陳韶沒想過紫荊關會失守,朱祁鈺說的戰場實際上就在京師。
譚裕沒聽懂,嘟囔道“誰知道也先什麼時候來攻打我大明?難道要等到明年?”
他這話倒是沒錯,蒙古人每年都會來大明打草穀,在夏天必然如期而至,時間準確得像是來大明過節旅遊似的。
陳涇這會也聽懂了朱祁鈺的話,笑著對譚裕解釋了一番,譚裕這才明白。
朱祁鈺看著他,笑道“這次出擊我已經命武清伯去準備了,到時候你們幾個加入他的隊伍,跟著一起去立個功。”
幾個人立刻行了個軍禮,齊聲道“敢為殿下效命。”
朱祁鈺讓他們起來,繼續道“你們幾個人記得多帶點家中護衛,我可不想再聽到你們幾個人出什麼事。”
指著譚裕道“尤其是你,沒事彆衝太猛。”
譚裕尷尬地撓撓頭,看得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一時間歡快無比。
就在朱祁鈺計劃著偷家的同時,也先也沒消停。
自從也先抓到了明朝皇帝朱祁鎮之後,就一直在惦記在大明占便宜。
先是在大同城敲了一筆兩萬兩的銀子,拿到手又感覺不夠,再讓守將劉安送了一批衣服和酒肉出去,用於犒賞自己人。
結果還是不滿意。
正好朱祁鎮在自己手裡,儀仗印信什麼的非常齊全,也先就直接讓朱祁鎮寫了一份詔書送進了宣府城。
守將楊洪接了詔書,看了一眼便合上,派人快馬送進了京師。
如今,這份詔書就擺在朱祁鈺的書案上。
朱祁鈺對著下麵坐著的王直於謙等幾個大臣道“幾位大人,這份詔書該如何處置,大家議一議吧。”
下麵沒有一絲動靜。
沒辦法,這道詔書的內容太過了,沒人敢輕易作答,甚至提出一點意見。
原來也先讓朱祁鎮寫的詔書是,朕身患風寒,急需靜養,命宣府守將楊洪打開城門,放瓦剌護送朕進城休養。
看著半晌都沒有人回答,朱祁鈺隻好一個一個點名“胡老大人,您是禮部尚書,這件事您看要如何辦?”
胡濙搖搖頭,答道“此事太過棘手,老臣尚未有妥善的法子。”
朱祁鈺又看向吏部尚書王直“王老大人呢?”
王直喘著氣答道“老臣也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
朱祁鈺轉向右都禦史楊善,問道“楊大人是什麼看法?”
右都禦史楊善沒想到第三個就輪到自己,想了想答道“回殿下,臣以為此事或可商榷。”
朱祁鈺剛要繼續問,沒想到旁邊於謙大聲道“此事有什麼好商榷的?放也先進宣府,此事絕不可行。”
楊善見於謙反對,便道“如今天氣漸冷,陛下在也先營中得病也未可知,不放開城池,難不成讓陛下病死不成?”
於謙厲聲道“陛下乃真龍天子,身體一向康健,怎麼到了也先營中就生病了?”
楊善反駁道“土木堡一戰,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陛下興許是那時受了驚嚇也未可知。”
於謙怒道“即便生病,城外那麼多村鎮,為何偏偏要進宣府養病?”
楊善答道“村鎮哪有什麼醫生,藥材也不齊全,宣府城大,醫生藥材都是齊全的,相必對醫治陛下的病更有好處。”
於謙聽了更加生氣,大聲喝道“蒙古蠻子陰險狡詐,恬不知恥,今日進了宣府,明日就要進京師,難道我們要一直讓下去麼?”
一句話點明了一切,楊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不禁反駁道“那陛下的病怎麼辦?”
於謙還要再說,朱祁鈺攔住了他,道“好了,陛下真龍護體,百邪不侵,沒那麼容易生病。”
“至於宣府”朱祁鈺咬咬牙道“絕不能讓!”
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為下麵幾位大臣定下了底線。
剩下的,就是怎麼拒絕這道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