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也先的陰謀未能得逞,那下一步便是真刀真槍的作戰了,於愛卿可有所謀劃?”朱祁鈺問道。
於謙點點頭,道“臣已經安排好了。”
“那就好。”朱祁鈺讚許道“那諸位就散了吧。”
“如今事務繁忙,早點忙完,也能早些休息。”
“多謝陛下厚愛。”一群大臣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眾人散去,朱祁鈺回到禦書房,拿起一份奏折便看了起來。
隻看到一半,朱祁鈺便煩悶地把奏折丟到一旁,自己在那裡思考事情。
儀銘是郕王府長史出身,屬於朱祁鈺的親信,這會兒也在禦書房陪著他。
他對朱祁鈺的脾氣已經很是熟悉了,見朱祁鈺在那裡煩悶,便問道“陛下因何煩心?可是戰事?”
朱祁鈺發現儀銘在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搖搖頭答道“朕不擔心戰事,而是煩心太上皇。”
這話題有點敏感,儀銘沒有接著問,隻是看著朱祁鈺。
朱祁鈺知道他在避諱些什麼,於是輕笑了一下,道“我說子新,你是朕的親信,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的。”
儀銘正色道“陛下說的是太上皇。”
“臣身為大明臣子,就應該記住君君臣臣的本分,怎能肆意妄為。”
朱祁鈺被他的樣子逗笑了,笑道“你啊,總是這麼嚴肅,不愧為師爺爺的兒子。”
朱祁鈺指的師爺爺,是永樂年間的大儒儀智,曾經當過宣宗朱瞻基的老師,所以朱祁鈺稱呼儀智為師爺爺。
儀銘還真的是繼承了儀智的風範,禮儀上一絲不苟,明理守正,勸諫道“陛下慎言。”
“陛下如今乃是大明天子,不是當初的郕王,需有天子威儀,否則怎能服眾。”
“好,好,好。”朱祁鈺算是服了他了,笑道“算你說的對,朕采納了。”
“陛下聖明。”儀銘行禮道。
談笑完,朱祁鈺的煩悶稍微減少了一些,對著儀銘問道“子新,你說太上皇在也先手裡,動不動就發個聖旨給朝廷百官,這事該怎麼辦?”
儀銘思索了一下,道“陛下不是已經明發旨意了麼?”
“如果陛下仍然擔心會有人聽從太上皇的旨意,那就讓錦衣衛多派人監視便可。”
朱祁鈺想了想,搖搖頭,道“這倒也是一個法子,不過還是不太好。”
儀銘也是點頭道“的確,錦衣衛乃是朝廷鷹犬,派出他們去監視百官倒是正常,但是現在乃是非常時期,貿然行事,可能事倍功半,甚至物極必反。”
朱祁鈺用手指敲著桌子,慢慢思考著。
儀銘也站在一旁,一起思索解決的辦法。
想了一會,朱祁鈺突然出聲道“朕想到了。”
儀銘聽朱祁鈺想到了辦法,精神也是一震,問道“陛下可是有了法子?”
朱祁鈺點點頭,道“既然擔心他們可能會聽從太上皇的旨意,那就讓他們聽,隻要他們不敢行事就好。”
“陛下是說?”儀銘心中也隱隱有了一絲明悟,問道。
朱祁鈺笑了笑,沒回答,而是對著外麵喊道“來人。”
外麵立刻進來一個宦官,正是王誠。
朱祁鈺吩咐道“朕有些餓了,吩咐下去,安排些吃食送過來,朕和儀侍郎一起吃個午飯。”
“是。”王誠下去,同時安排了另一個小太監守在門外,臨時盯著點。
朱祁鈺對著儀銘道“子新啊,你說這次京師能不能守住呢?”
儀銘毫不猶豫地答道“臣以為,於尚書的安排萬無一失,諸將都會儘心為國,而且京師是天下第一大城,也先一定打不進來。”
“哎!朕真的很怕有人會偷偷打開城門,放也先進城啊。”朱祁鈺擔憂道,不過臉色卻沒有一絲擔憂的神色,隻有淡淡的笑意。
儀銘明白了朱祁鈺的法子到底是什麼,於是配合著說道“希望沒有人這麼做。”
“否則京師百姓和文武百官不知道有幾個人能活下去。”
朱祁鈺點點頭,歎氣道“想當年蒙古打進中原,屠戮了多少漢人,劫掠了多少財富。”
“彆的不說,單單是當初成吉思汗攻下京師的時候,京師的百姓就被屠戮了整整一個月,一百多萬人被殺啊。”
“也先要是真的進了京師,會不會像成吉思汗那樣做呢?”
儀銘沉默,沒說話。
不過門外卻傳來了一聲吸氣的聲音,明顯是門外侍候的小太監聽到了朱祁鈺的話,嚇得連吸涼氣。
朱祁鈺和儀銘相視而笑,誰都沒有發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