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的前一份奏疏傳到了京師,在高層掀起一陣波瀾。
不過要說波瀾,其實也談不上,因為這份奏疏隻是在五部九卿和大都督府眾人之間傳閱過,中下層官員知道的並不多。
當楊善的奏疏送到朱祁鈺手裡的時候,朱祁鈺正巧在和汪皇後一起用膳。
這陣子比較忙,朱祁鈺也沒有抽出時間去臨幸後宮的汪皇後和杭貴妃,杭貴妃還好,如今整天在忙著朱見濟,汪皇後卻沒有那麼心思,因為她第一胎生的是個女孩,冊封固安郡主,也就是現在的固安公主,汪氏一家世代為金吾左衛指揮使,一大家子人都在京城居住,所以偶爾會進宮來拜見一下汪皇後,問問安,聊聊天什麼的,這其中就免不了提到汪皇後和杭貴妃之間的矛盾。
什麼前些天杭貴妃來炫耀朱祁鈺送給她的簪子啊,過幾天又過來炫耀朱祁鈺送給她的玉鐲啊,汪皇後雖然知道朱祁鈺沒有換後的心思,但是她畢竟是女人,另一個女人總是來這兒炫耀,她怎麼都不會高興。
家裡人陪她聊了好幾次,還是她的母親一句話點醒了她,歸根結底就是她生的是女孩,而不是男孩。
所以,汪皇後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就派人請朱祁鈺一起用膳,煩得朱祁鈺不要不要的,最後隻得點頭同意,抽了今天晚上來汪皇後宮中一起吃晚飯。
“最近你怎麼總找朕啊?是國丈碰到什麼事情了嗎?”朱祁鈺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沒有啊,這不是想念陛下了嗎?最近您一直在忙政務,經常熬夜熬到子時,忙得到了時辰都忘記用膳,這樣對身子不好。”汪皇後笑著回答道。
“沒事,王成給朕備了些糕點,填飽肚子是沒問題的。”朱祁鈺也是笑著道。
“糕點如何能當成飯吃?您以後還是要按時用膳的,要不臣妾每晚給您做點?”汪皇後試探著問道,朱祁鈺要是答應了,那她就每天都有理由去見朱祁鈺了,如果是送夜宵,留宿也就有可能了。
朱祁鈺抬頭看看她,笑道“這就不必了,朕最近也是太忙了,沒有時間陪你和杭氏,等過陣子忙完了,朕打算好好休息一下,輪流陪陪你們。”
“陛下可是在忙太上皇的事?”汪皇後問道。
朱祁鈺點點頭,道“是啊,也先那麵要了五十萬兩,還隻能與他互市,不能和韃靼互市,國庫裡本來就沒有多少銀子,這一下子出去了這麼多,陳尚書最近可是沒少白頭發啊。”
“陛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太上皇是必須要贖回來的,不然您沒法跟天下百姓交代了。”汪皇後勸慰道。
“唉!”朱祁鈺放下碗筷,歎了口氣道“這五十萬兩做什麼不好,交給工部,都夠把黃河的河堤都修一遍了,如今卻要給也先,朕心裡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那您就再從瓦剌手中把銀子賺回來唄,上次互市,我大明不是獲利頗豐麼?”汪皇後笑著道“這點事兒可難不倒您,當初您弄出來的京東配貨,如今可是水運大戶,每個月都有數萬兩銀子的進賬,臣妾如今手裡的銀子幾乎都是他們送來的。”
“這些銀子臣妾都讓人存下了,什麼時候陛下要用,臣妾就命人給您拿過去便是。”
“哦?你現在手裡有多少了?”朱祁鈺抬頭問道。
汪皇後低頭想了一下,道“估計有五六十萬兩了吧。”
“這麼多?”朱祁鈺一驚,他當初創立京東配貨,隻是想給自己賺錢零花錢,自從登基以後就沒有再關注過,聽到汪皇後說她已經存下了五六十萬兩,不由得嚇了一跳。
汪皇後抿嘴笑道“的確有這麼多。”
“好,好。”朱祁鈺笑道“有了銀子,朕就有底氣了,做起事來也不用束手束腳的。”
“陛下辛苦,臣妾也就隻能幫到您這點事情了。”汪皇後笑著道。
朱祁鈺很欣慰,這也是他喜歡汪皇後的一個優點——懂事。
汪皇後的祖父就是金吾左衛指揮使,家中富庶,汪皇後從小便得到極好的教育,知書達理隻是她的基本要求,善解人意才是她的優點之一,再加上容貌清麗非常,這才被選為了郕王妃。
“你真是朕的好皇後。”朱祁鈺高興,誇獎了她一句,又問道“皇後要什麼獎勵?”
汪皇後看向朱祁鈺,笑著道“臣妾能替陛下解憂就足夠了,要是非說要什麼獎勵,那就請陛下每日按時用膳歇息便足矣了。”
朱祁鈺剛要再說點什麼,突然興安拿著本奏疏走了進來,道“陛下,右都禦史楊善送奏疏來了。”
汪皇後頓時有點不高興,瞪了興安一眼,這家夥本來就是宮裡的人,不是郕王府帶出來的老人,又打斷她費儘心思才得來的與朱祁鈺單獨相處的機會,自然會不高興。
不過朝廷政務要緊,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憋在心裡。
朱祁鈺接過奏疏,苦笑了一下道“朕儘量吧,你看看,這不又送來奏疏了麼?八成就是太上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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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打開奏疏翻看起來。
看著看著,朱祁鈺臉上的表情越發古怪,嘴裡也在不住地念叨著什麼,隻是沒發出聲音,在場之人誰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半晌,朱祁鈺合上奏疏,對著興安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然後將奏疏放在桌上,拿起碗筷繼續吃飯,吃德頗為愉快。
汪皇後好奇,不禁問道“朝廷可是有什麼好事?”
朱祁鈺咽下嘴裡的飯菜,對著奏疏一努嘴,道“你自己看。”
他是知道汪皇後能夠看懂政務的,雖說後宮不得乾政,但是也沒說後宮不得觀政不是?看看而已,隻要不乾涉朝政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