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璞黑著臉,再次問道“李都督真的不打算遵從本官的命令?”
李滿住咬咬牙,拒絕道“請恕下官無法遵從大人的命令。”
“好,你很好。”石璞也被李滿住氣到了,冷聲道“既然李滿住首領不願遵從本官的命令,那本官留在這裡也就沒有意義了,這就告辭。”
“不過下一次來的,就不會是本官,而是曹義曹都督了。”
曹義是現在的遼東總兵,弱冠之年便繼承了其父曹勝的職位,任建州左衛指揮僉事,輔佐前任遼東總兵巫凱守衛遼東。
正統三年,巫凱去世,曹義繼任遼東總兵,繼續守衛遼東,在整個遼東都司聲望頗高,在遼東已經超過二十年。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讓李滿住無奈的是,曹義此人用兵最穩,向來不會留一絲破綻,大明在遼東駐軍二十五個衛,人數接近二十萬,乃是遼東名義上最強的一股勢力,遠比四分五裂的女真人強大。
帶兵之人都知道,如果敵人的人數遠超自己,用兵還沒有一絲破綻,那麼光是以勢壓人,大軍平推過來,自己都扛不住,即便用計也沒用,因為人家不上當。
曹義就是這麼一個人,所以李滿住拿他是一絲辦法都沒有,如果曹義真的要對付他的建州衛,李滿住拿不出辦法來擊敗他,隻能率眾逃進長白山,那自己複興大金的夢想還怎麼實現?
石璞威脅之後,起身就要走,卻被李滿住拉住,勸道“石大人莫急,莫急。”
石璞冷冷地看著他,問道“李都督是答應出兵了?”
李滿住搖搖頭,道“石大人,此事是否還有商量?”
石璞沒有回答他,而是冷冷地道“既然李都督堅決不出兵,那就鬆開本官的袖子,否則本官就自儘在你建州衛,到時候就讓曹義和王翱來與你談吧。”
李滿住立刻就鬆開了石璞的衣袖。
一個曹義就夠李滿住受的了,再來一個王翱,那他李滿住還是儘早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王翱是什麼人,那是連曹義都敢收拾的人。正統七年之前,因為曹義寬仁求穩,故而遼東軍紀廢弛,王翱以右僉都禦史來遼東督軍,第一件事就是彈劾曹義,然後砍了好幾個將領,逼著曹義出兵與朵顏三衛開戰,甚至在正統十四年連縱橫草原的韃靼大汗脫脫不花都敢打,他李滿住幾斤幾兩,能扛得住這等凶人?
所以,即便是他不相信石璞會因為這點小事兒自儘在這裡,但是他也不敢賭。
萬一石璞真的一時想不開,在他建州衛自儘了,那朝廷必然震怒,這個石璞還是內閣閣臣,如今的文官領袖之一,身為文官的王翱自然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好點的看法,到時候王翱督軍,曹義指揮,十萬大軍開拔過來,建州衛直接就會被踏平了。
一旁的胡恭見狀,連忙出聲勸道“李都督,你瞧你把石大人氣的,還不趕緊答應了石大人的要求?若是真的惹怒了他,遼東的大軍一定會降臨到建州衛,到時候彆說你們建州衛了,哪怕建州三衛都會雞犬不留的。”
李滿住閉口不語,隻是低頭站在那裡,完全沒有答應下來的意思。
董山卻是在這時候說話了“胡大人,您為何非要逼迫李都督出兵?你們大明就不能自己出兵嗎?為何非要讓我女真人去支持韃靼人?當初正是他們的成吉思汗南下屠殺了我女真人的,真以為我女真人會忘記這種血海深仇嗎?”
然後轉向苦禿不花道“苦禿不花大人,你們韃靼和大明也有世仇,當初正是大明的太祖皇帝將你們驅逐回草原的,為何你還要堅持聽從大明的命令?難道現在韃靼已經是大明的藩屬了嗎?”
“你閉嘴。”一直不說話的李滿住這時候卻是對著董山訓斥道“你懂什麼?大明和韃靼的事情也是你能參與的?還不給我滾出去。”
董山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再沒有說什麼,轉身拎起帽子就出去了,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董山轉過身冷聲道“李滿住大人,你雖然身為建州衛首領,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骨氣,我董山,不再承認你為建州女真的首領,從此之後,建州左衛不再與你建州衛有所聯係,你李滿住的命令,我董山也不會再遵從。”
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李滿住被他的這番話氣得渾身發抖,對著石璞和胡恭拱手道“石大人,胡大人,今日就先談到這裡吧,我要先解決建州女真內部的問題。”
說完也沒等石璞胡恭同意,轉身便衝了出去。
這下可把石璞和胡恭弄得愣住了。
原本他和胡恭說好了,胡恭唱紅臉當好人,勸李滿住出兵,如果李滿住不答應,那石璞就唱白臉當惡人,威逼李滿住出兵。
剛才他們的計策馬上就要成功了,結果董山這個年輕人突然來這麼一套,李滿住直接就追了出去。
被算計的人都不在了,還完什麼計謀,想要唱戲,最起碼也要有觀眾啊,李滿住這個觀眾一走,他們還唱什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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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璞無奈地坐回凳子上,和胡恭對視一眼,隨即歎了口氣,道“算了,李滿住都走了,咱們也走吧。”
“去哪?回沈陽嗎?”一旁的苦禿不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