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聲音傳了進來,搞得黎宜民一愣。
黎宜民萬萬沒想到,自己來青樓喝花酒,居然還會遇到這種爭搶花魁的事情,以前在升龍府的時候,都是他去搶彆人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彆人搶。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房間門猛地被人推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楊善抬頭一看,原來是西寧侯之子宋誠。
西寧侯宋傑去年剛剛病逝,不過朱祁鈺還未下旨允許宋誠繼承西寧侯的爵位,但是這家夥原本就是京師裡的紈絝子弟,知道自己早晚能夠繼承爵位,於是便以西寧侯自居,到哪裡都要自稱一句本侯。
“原來是你啊!”楊善冷哼一聲道“宋遠至,你不在府中守孝,卻在孝期來這青樓楚館,莫非是不想要西寧侯的爵位了嗎?”
宋誠昂首挺胸地走進來,還沒說話,卻發現屋子裡是楊善,立刻便收斂起一身傲氣,老老實實地向楊善行禮道“原來是典客大人,小人宋誠不知大人在此,有所冒犯,還請大人見諒。”
這位鴻臚寺卿楊善可是皇帝親信,朝廷正二品大員,可不是他一個西寧侯嫡子可以得罪的,畢竟楊善教訓的對,他爹西寧侯剛死沒多久,他還在孝期,這要是讓皇帝知道了,說不準自己這個西寧侯的爵位可就沒了。
楊善冷著臉訓斥道“宋遠至,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回府去。”
宋誠恭敬道“楊大人,侄兒今日過來,是陪安遠侯來的,侄兒在宮中值守的時候,陛下曾命侄兒去和安遠侯學習一下火器,故而侄兒特意在這裡設宴拜師,希望安遠侯能收下侄兒,因此暫時還不能回去。”
“不過楊大人可以放心,等侄兒拜完師之後,定會立刻離開此地,為家父守孝。”
楊善瞥了他一眼,冷聲問道“安遠侯也來了?”
宋誠立刻點頭。
“胡鬨。”楊善繼續訓斥道“你真以為本官那麼傻嗎?安遠侯本官也熟悉,他絕對不會行此荒唐之事的,宋遠至,你還不是朝廷命官,莫要以為本官真的不敢將今日之事傳出去!”
宋誠連忙叫屈道“楊大人,侄兒可是真的沒有欺騙您,安遠侯就在隔壁院子,您若是不信,我馬上就可以將他為您請來。”
楊善冷笑一聲,道“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這花滿樓。”
跟著叫了一聲“小二!”
門外立刻竄進來一個店小二,滿臉堆笑道“楊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楊善淡淡道“你去將安遠侯請過來,就說宋遠至在這裡,讓他親自來領人。”
“是。”店小二立刻答應道,看了宋遠至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他身為花滿樓的店小二,自然認識京中的大人物,尤其是楊善還經常陪著一些番邦使臣光臨,不可能不熟悉。
至於宋誠這位二世祖,他雖然也認識,但是明顯沒辦法和堂堂鴻臚寺卿相比,因此他也沒有猶豫,立刻便拋下宋誠跑了出去,沒有給宋誠說話的機會。
宋誠眼睜睜看著店小二跑掉,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隻得低著頭站在門口,等著柳溥的到來。
楊善則是對著黎宜民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說道“京中紈絝子弟甚多,諒山王見笑了。”
黎宜民則是連忙擺手,回道“楊大人不必如此,我大越也是有青樓楚館的,本王也沒少去,這種事情見得多了。”
花似錦在一旁捂上小嘴,驚訝道“奴婢看您器宇軒昂,原以為您是什麼使臣,但是萬萬沒想到,您居然是位王爺,奴婢真是榮幸之至,可以和一位王爺飲酒,即便是死,奴婢也心甘情願了。”
黎宜民則是笑著挑了一下她小巧的下巴,說道“你這麼漂亮,本王哪裡能舍得你死呢?即便是死,也是本王死在你的石榴裙下。”
花似錦完全沒有閃躲,反而是用一種含情脈脈地目光盯著黎宜民,嬌笑道“奴婢哪裡舍得您死呢,倒是快要被您迷得死了呢。”
黎宜民嗬嗬一笑,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杯,道“那今晚本王就留下來,做你的夫君可好?”
花似錦頓時浮現出一絲嬌羞的神色,輕輕打了他一下,說道“王爺壞死了。”
“他的確是壞人,似錦姑娘可不要上了他的當啊。”門外一個聲音傳進來,正是被請過來的安遠侯柳溥。
“伯父。”宋誠連忙靠了上去。
楊善也是站起身來,對著柳溥一拱手,說道“原來安遠侯真的在這裡,本官還以為這小子在哄騙本官呢。”
宋誠委屈道“楊大人,侄兒哪裡敢哄騙您啊!”
柳溥也是笑著拱手道“楊大人,今日這是在請安南使臣來逛青樓嗎?”
楊善笑著道“安遠侯,本官今日隻是為了和諒山王談點事情,隨意選到了這裡,沒想到居然會遇到你。”
“本侯早就聽說楊大人喜歡在青樓談事,沒想到是真的,楊大人這可真是”柳溥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他有點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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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誠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公瑾遺風。”
“對對,楊大人果真有周公瑾遺風,談笑間便可讓檣櫓灰飛煙滅。”柳溥繼續說道。
“哪裡,哪裡。”楊善一伸手,笑著說道“既然安遠侯在此,那就一起坐吧,此事可能和你們大都督府有關。”
“哦?那本侯還真是要坐下聽聽了。”柳溥也沒客氣,直接便坐了下來,看得黎宜民一愣一愣的。
宋誠也陪坐在一旁。
這場麵讓黎宜民看得直發愣,他萬萬沒有想到,楊善請自己來逛青樓,居然是有事要談,不可置信地問道“楊大人,你請本王過來,是為了談事情?”
楊善點點頭,對著屋子裡的無關之人使了個眼色,柳鬖鬖和花似錦便識趣地告了個罪,退了出去,獨留下楊善幾人。
等屋子裡清空之後,楊善轉過頭,對著黎宜民正色道“諒山王,今日本官乃是奉旨而來,與你談談阮氏之事。”
黎宜民頓時一驚,看了看柳溥和宋誠,有些為難地道“楊大人,這”
明顯是在說,安遠侯柳溥和這個宋誠是不是多餘之人,這件事畢竟隱秘無比,涉及到他的身家性命,他不得不謹慎。
楊善自然也看出來他的顧慮,笑著寬慰道“諒山王不必擔心,安遠侯乃是朝廷重臣,宋遠至也是陛下親信,不會泄露出來的。”
“隻是在此地談,不會隔牆有耳嗎?”黎宜民還是有些不樂意,他對青樓楚館可是熟悉得很,知道這裡的房子都有夾牆供人探聽消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楊善搖搖頭,說道“這個就不必擔心了,這本就是獨立的深院,往日裡朝中重臣也是經常來的,沒人敢做這種事情。”
黎宜民這才放心下來。
的確,若是真如楊善所言,那還真沒人敢偷聽什麼,畢竟來這裡的都是朝廷重臣,主動招惹他們等於找死,想來這個京師裡數一數二的花滿樓沒有這個膽量做這種事情。
黎宜民問道“楊大人,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楊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出聲問道“諒山王,此事陛下已經交給本官全權處理了,這幾日本官一直在思索此事要如何幫你,有些事情需要問問你,儘量多完善一下本官想出來的辦法,免得諒山王有什麼失誤之處。”
“楊大人請問。”黎宜民立刻說道,這事兒對他來說的確重要,既然楊善替他想辦法,那他求之不得。
楊善緩緩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本官想知道,諒山王在大越朝廷中可有什麼臂助?”
“有幾位,但是並沒有什麼實權,恐怕對平滅阮氏沒有什麼用處。”黎宜民立刻回答道。
楊善笑著搖頭道“不,隻要有人就行。”
“他們絕對可信嗎?”
黎宜民這次想了想才回答道“可信,有些人是本王母後的族人,有些則是本王做太子時候的班底,自從本王的太子之位被廢之後,他們就失去了權勢,被阮氏換到了閒職之上,早就想反了阮氏,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此次與大明開戰,反對之聲最大的就是他們,所以絕對可信,隻是不知道楊大人要讓他們做什麼事情?”
楊善放低聲音,說道“藏兵。”